潑皮漢子道:“好,我便和你賭一賭鬥雞,諒你也耍不出什麼花樣!”
他一馬當先,踢著一雙破草鞋大搖大擺地走向大廳一側的鬥雞場,華不石和餘下的眾人也跟隨其後,來到了場邊的青玉圍杆外。此時賭場內的其餘賭客早已逃跑了大半,剩下的少許人等見那潑皮走來,也都遠遠避開,生怕招惹到這個煞星惹來殺身之禍。
“這鬥雞你想要怎麼賭?”潑皮漢子問道。
華不石道:“此處只有你我二人賭博,自是各從籠中選一隻戰雞,放入圍欄相鬥,誰的雞勝出便算贏了。”
潑皮漢子道:“好,那由誰先選?”
華不石道:“這賭法既是我提出的,理應讓兄臺先選。”
那潑皮模樣的漢子也不多言,目光從那一排雞籠掃過,然後一指其中的一格,道:“我選那隻!”
賭場內的鬥雞場都有專門張羅鬥雞之人,俗稱為“雞仙”,“快活島”這等大賭場當然更少不了。那潑皮漢子選完,一旁的“雞仙”連忙上前,開啟那格籠子,將戰雞抱出,乃是一隻肉冠高聳,一身亮閃閃的金黃色羽毛,赤紅色尾翎的雄雞。
這隻雞身高體壯,是這排雞籠裡關著的數十隻戰雞中最大的一隻,那潑皮模樣的漢子只掃了一眼便能尋出它,眼光實在是不錯。“雞仙”給它戴上了鐵啄,放入鬥雞場的圍欄之中,只見這隻雞神態兇狠,在圍欄邊來回踱步,顯得十分彪悍。
華不石走到雞籠之前,彎腰低頭,緩步而行,將所有的雞都仔細地察看了一遍,又伸手到雞籠中摸弄了其中的五六隻,這才指著一格雞籠道:“我便選這隻吧。”
雞被抱出,卻是一隻中等大小,肉冠軟垂的公雞。這隻雞全身灰樸樸的,羽毛十分髒亂,背脊之上禿了好幾塊,表皮都露在外面,而灰白色的尾翎竟還從中折斷,拖在後面,看起來醜陋不堪。
“雞仙”給它戴上鐵啄,放入圍欄,但見此雞垂頭閉眼,一幅沒有睡醒的模樣,軟軟地趴伏在了地上,毫無半點身為“戰士”的覺悟。
沈瀅兒和卓漪玟等人看到這隻雞的樣子,心中全都涼了半截,心想這隻如得了瘟病一般的小東西,哪裡能打得過潑皮漢子所選的肥壯大雞。
就連那潑皮漢子,見到此雞的模樣,也不禁笑道:“你選這隻病雞出來,是臨死前要找它與你墊背麼?”
華不石卻正色道:“常言道,人不可貌相,兄臺相貌平凡,卻是絕頂高手,打起架來那些彪壯的大漢也不是兄臺對手,便是此理。雞亦是一樣,此雞外表看來雖是疲懶,實則勇猛強健,我才選了它出來。”
那潑皮漢子一瞪眼,怒道:“你好大膽子,竟敢將本大爺與這病雞相比!”
華不石道:“兄臺莫要誤會,小可只是就事而論,絕無冒犯之意。”
潑皮漢子哼了一聲,便不說話。
病雞既已被選定,也不能再換。賭場的“雞仙”將細竹棍伸入圍欄中,撥打調戲兩隻戰雞,惹起它們的怒火,才能相互撲鬥。
那病雞被竹棍撥打,無法再趴得住,只得站直起來,卻仍是一幅慵懶的樣子,毫無鬥志。但那潑皮漢子所選大雞的脾氣卻大得很,僅被撥弄了幾下便已頸毛豎起,動了火氣。它找不見撥它之人,卻看到面前的病雞,頓時直撲而上,一啄直咬了過去!
那病雞躲閃不及,被啄中了後背,劃出了一道創口。
在鬥雞場上,戰雞的前啄之上所戴的鐵啄,是由精鐵特製而成的,不僅前端尖銳,兩側亦是十分鋒利,堪比利刃。病雞被鐵啄啄中,刺破了面板,劃破的傷口甚長,立時之間便鮮血直流!
這病雞僅一個回合便受了傷,果然不是那隻大雞的對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一啄雖是傷了病雞,卻將它從恍忽狀態之中啄醒了過來。只見它一扇翅膀,便向後跳開了兩尺,雙爪抓地站住,二目圓睜,瞪著身前的大雞,目光竟是凌厲無比!
而它的全身的羽毛忽然之間都直立而起,雙翅斜向展開,就連耷拉在頭頂上的肉冠,此時也豎了起來,如同塗抹了染料一般鮮紅欲滴。只一瞬間,這病雞原本的憊懶之態一掃而空,身上竟散發出一種咄咄逼人的兇霸之氣!
那隻大雞之前甚是勇悍,此時卻似乎被“病雞”的氣勢所懾,顯得有些畏縮,不敢再上前攻擊。只見那“病雞”咽喉抖動,一聲長鳴,縱躍而起,朝著大雞飛撲而至,鐵啄居高臨下地刺了下來,啄中了大雞的脖頸!
那鐵啄本就鋒利,這一啄又是由上而下,力道十足,直刺進了大雞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