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人冷笑一聲,他聽老乞婆說珠子中間有一團紅色之時,便已留神。老乞婆右手尚未觸及青衫人衣衫,整個身子便被青衫人袍袖間湧動的真氣震到五尺之外。
陸小遠正留神聽老乞婆講話,兩眼盯著老乞婆臉上密密麻麻的皺紋,見她臉色驟變,皺紋緊緊鎖成一堆,女巫一般難看,心中驚駭,一躍而起,後退兩步。
青衫人袍袖一拂,站起身來,面帶厲色,喝道:“你是嗜血教的妖人吧?鬼鬼祟祟,不敢露出真面目麼?”
卻聽得屋頂有人喝道:“嗜血教雅龍王會同朱雀夫人拜訪蘇先生來也,貿然來訪,見諒則個!”喀拉拉一陣磚瓦破碎聲響,三條人影踏破房頂落在客棧之中。
一陣塵土揚起,消散過後,陸小遠細看三人形貌,各自不同:中間一人身著淡黃袍子,披散頭髮,面貌慈和,頜下三綹長鬚,令人一見之下頓生親近之感。他身後站著兩人,一人瘦高個兒,絡腮鬍子,手持開山大斧,斧頭如車輪般大,當有四五十斤重。一人身形矮胖,吊眉突眼,犼鼻血口,甚是醜陋,空著雙手。
青衫人凝視當中黃袍人,皺眉道:“你是何人?此前從未聽過嗜血教中有你的名號。”
那黃袍人上前一步,抱拳微笑:“莫患無車,與子同輿。在下姓曾,名同輿,新入教不久,在教中忝居四上尊之位。”又指指那老乞婆,說道:“這位夫人,雅號千面狐,亦位列四上尊,是教主的左膀右臂。我等跋山涉水而來,在此得遇蘇先生,幸何如之。”他說話半文不白,卻不提身後的矮子和瘦子。
陸小遠心道:“原來他也姓蘇。”
夥計正在後廚盯著那碗麵,聽到外面一陣響聲,出來檢視,走到大堂之上,被眼前景象驚得呆了:只見屋頂破了好大一個洞,此時頂上泥灰兀自簌簌落下,碎木、碎瓦、斷竹散落一地,整個客棧汙穢不堪。這是他十幾年來苦心經營的全部家當,豈知一朝化作烏有,悲憤難當,嘶聲叫道:“是哪個王八孫子乾的,快站出來!”
矮胖子回頭喝道:“你罵罵咧咧作甚,滾回你的烏龜殼裡去!”
見他兇蠻,夥計悲怒之情更盛,口中罵道:“你們這群殺千刀的惡鬼,無緣無故毀了我的客棧,我跟你們沒完!”一邊說著一邊上前伸手向那矮胖子脖頸抓去。
矮胖子左手往前一探,正抓住夥計胸口,左臂高舉過頂,夥計雙腳離地,將夥計拽到眼前,獰笑道:“小崽子活夠了嗎,敢來偷襲本大爺!”稍一運力,“噗嗤”一聲,鮮血四濺,五根手指生生插進了夥計胸膛,一陣血肉攪動聲音過後,竟然將夥計心臟掏了出來,夥計都沒來得及慘呼,便斷了氣,額頭青筋暴起,兩眼瞪得滾圓,充滿了絕望、恐懼和不甘。
矮胖子低頭看看衣服,皺眉道:“這人哪來這麼多血,將老子衣服汙了。”手中心臟兀自跳動不停。
陸小遠乍見如此慘劇突然在眼前發生,頭腦中一片空白,一顆心砰砰亂跳,將頭扭到一邊不忍再看。不一會兒又是一陣慘呼聲響起,陸小遠緩緩轉頭,卻見兩個廚子打扮的人背上均插著三根筷子,沾滿鮮血,撲倒在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原來夥計出來後,兩個廚子又聽到前堂聲響,一齊出來。剛邁出後廚,便看到夥計躺倒在地,胸口處衣服被鮮血染得紅了。矮胖子面目扭曲猙獰,手中攥著一顆心臟,定是夥計的心臟無疑。二人驚駭之下轉身欲逃,矮胖子隨手抓起幾根筷子丟出,勁力甚足,將二人活活釘死。
陸小遠常年浪跡天下,所見的大都是打架鬥毆,若非有深仇大恨,決不至於取人性命,至於一言不合便動手殺人,對方又是無辜平民,更是從未見過。眼見這矮胖子隨手殺死三人,竟如同家常便飯,此前夥計的笑臉依稀還在眼前晃動,心中半是憤怒半是恐懼,拔劍刺向矮胖子。
青衫人揹負雙手,不言不語,曾同輿、老乞婆和瘦子知道矮胖子武功修為已經達到仙位,自然能對付這小子,也只是在旁觀看。
青銅劍眼看要刺穿矮胖子肥油油的肚子,矮胖子隨手將心臟一拋,右手食指中指伸出,夾住了青銅闊劍。陸小遠雙臂齊使,吃奶的勁兒都使上了,卻再也刺不進分毫。
矮胖子臉上獰色閃過,左手黑氣凝聚,猛地舉起,抓向陸小遠。這一抓又快又狠,陸小遠尚未發覺。曾同輿等人只道陸小遠必定死於非命,卻見矮胖子黑爪抓到半途,忽然停住,黑氣渙散,對這情況疑惑不解。
跟著一道勁風撲過,陸小遠身體受到衝擊,青銅劍不知怎麼回事往前進了三寸,“噗嘰”戳進了矮胖子的肚腹。尚未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