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轉身看來,不過是紅塵一場夢境而已。”
師子玄真誠開解道。
晏青長長嘆息一聲,說道:“道長。你說的也許沒錯。但那時的我,還是我嗎?”
師子玄笑道:“那你怎知道現在的你,到底是不是‘你’?”
晏青驀然一愣,忽然若有所思。
師子玄淡然道:“你yù登神,無非是求長生。但你可知道,登神之上,自有位業加身。雖然可得神胎,從此不憂壽數,但由此也要背上庇護眾生之責。
問一句,你可有庇護眾生,護一方安寧的大願心。可能做到守善不做惡,為眾生疾苦奔走,隨念感召,奔波於萬家燈火之中?”
晏青聞言,嘴唇微微顫動了一下。
“再問一句,你可願長居那三尺神像,不出廟宇。萬載chūn秋只看雲聚雲散,哪怕世間無人再記得你的神號,依舊不違本心神願,庇護眾生?”
晏青沉默,yù言又止。
師子玄又說道:“再問一句。你可願通感眾生祈願,受億萬不可計數眾生共苦之苦,受億萬不可計數眾生共樂而樂?即便神廟被伐,神像焚燬,世間再無容身之地時,依舊大願不改,幹願隱沒在紅塵萬世之中?”
晏青低下頭,握劍的手不斷顫抖,心中驟生大恐懼。
是的。
大恐懼!
生死之間有大恐懼,但長生久視之中,又何曾沒有大可怖?
為一方神祇,雖不消壽命。但是紅塵世間變遷,怎知不會有一rì,神名被世人於心中遺忘?
到了那時,上求果位不得,下行人道又不能。還歸法界無門,入清修道場無路。只能在這紅塵世間三尺之上徘徊。
師子玄心中暗歎一聲,世人皆羨神靈從容,又怎知神靈之苦。晏青在內心不斷的拷問自己:你有這庇護眾生的願心嗎?你能做到這神職願行嗎?你能於眾生心中泯沒時,依舊不悔本心嗎?
“神靈……這就是神靈嗎?”劍客沙啞聲音,顫聲問道。
師子玄點點頭,說道:“如此便是神靈。有許多神靈,登神之時,也是大發願心,願以庇護眾生之願,通感天地法三界,領取神職。但在受敕封神位之後,卻鬆懈怠慢。於歲月流轉之間,生了厭憎心,分別心,利yù心。早忘了當初大願,於眾生善緣之中,漸行漸遠。終究要被眾生所唾棄,打落塵埃。”
嘆息了一口氣,說道:“聽你口中那僧人說來,那谷陽江水神,能得一方正神之位,昔年成神道之時,其願心只怕堅定如鐵,不然怎得如此神職。但如今依舊被消去神職,打落塵埃,便知神道之艱難,不在口舌。而在身體力行,持之以恆。”
目透一絲憐憫,說道:“居士,最後問一句,你能做到嗎?”
晏青頹然跪在地上,搖頭道:“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師子玄上前扶起他,說道:“不必沮喪。並非是你。貧道也做不到,這世間大多數人都做不到。與你說這些,只是勸你莫要把一切希望都寄託在那虛無縹緲的神道之上,依我看來,這韓侯封神之事,內中只怕還有蹊蹺,還請打消奪神之念。”
晏青蒼涼笑道:“聽道長一言,如聞棒喝,還奪什麼神職?這痴心妄想,卻是醒了。”
轉身對一旁嚇的瑟瑟發抖的幾人,說道:“你們滾吧!記得rì後莫要再行惡事。不然再被某家知曉,必斬爾等狗頭。”
這幾人,如蒙大敕,連連叩謝,起身逃出了這茶棚。
晏青長嘆三聲,說道:“我尋機緣。機緣終究不青睞於我啊。”
神情蕭索,幾嘆闌珊。
師子玄心中多了幾分憐憫,仔細想了想,說道:“居士,你我於此中相遇,未必不在緣法之中。既是如此,我又何惜結一場善緣。”
晏青聞言,眼睛驟然一亮,說道:“道長!”
師子玄一擺手,說道:“先不必說。我請問一句。我yù在此紅塵世間中立一處道場,作為清修之地,卻還缺一個道場護法,不知你可願意?”
晏青雖不知師子玄道行如何,但心中早已肯定這道人必是正修之士,連忙說道:“求機緣無門。如今機緣當頭,怎能不應?”
師子玄搖搖頭,說道:“為我道場護法,rì後我這道場之中的修行人,一應劫難,你都要受之牽連,未必能得逍遙。而你自身罪業,也要自承自受。但rì後我若得正果,上行法界虛空,再立道場,你也可隨此昇天,那時得法界萬尊仙佛加持,想要脫劫,卻是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