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憐的女子。”側側嘆道,自己能痴情到這一步嗎?縱被人輕賤亦百折不回。她苦笑了想,若對方心中沒她這個人,又何苦要喚回那逝去的情愛。
想到此不由心灰。
“但是我爹允天驥娶我時就附了規矩,不准他納妾,更不許休妻。一旦他越軌,反而是我將他掃地出門。華屋嬌妻,天驥有大好前途等著他,可想而知他回絕了宛兒。不知道他們究竟談了什麼,五日後宛兒自縊身亡……天驥得知這個噩耗後變得不對勁,不愛正眼瞧我,每日喝得大醉。有晚他喝多了,從酒樓的梯子上摔下來撞傷了頭,流了很多的血。我接他回來,在病床上照顧了他一夜,翌日一早他就去了。”
錦繡茫然停住,殘夢破碎不可收拾,以為煙散在滾滾紅塵中,驚回首又再見從前。
“有時我想,那是他心裡還惦著宛兒,想要去陪她。”
雙重的背叛。她愛上的那人從開始的圖謀就背叛了愛,又再度辜負了宛兒的情。而她碾碎了的柔腸要對何人再訴?她一直想要公平,等年歲漸長,明白了愛沒有公平可言。天驥曾短暫地愛過她,無論為了什麼緣由愛她,已是她唯一能擁有的。
“你告訴我這些故事……”側側沉吟。
錦繡像從催眠裡驀然甦醒,抓了她的手道:“你這幾日聽我的話,就會看到被逼上絕路的紫顏。放心,他對我有恩,我不會傷害他。”
“逼上絕路,又不是害人?你想以我為質,迫他做什麼事?”側側秀睫閃動,猜不透她的心思。
錦繡嬌媚一笑,橫波美眄,“你沒得選擇,還是乖乖聽話為宜。至於他的所作所為,到時你會親眼目睹。”她撥了撥香爐的菸灰,用手扇起漸淡的香氣。
側側在雙眼迷離的最後關頭,問了一句:“你認得姽嫿?”
“那時的紫先生與姽嫿形影不離,想不認得也難。”
側側昏昏欲睡地闔上眼簾,也許,拋下執著於心的愛戀,才有她想要的海闊天空。
側側三日未歸。
京城的天氣連帶多了愁容。每日一陣沒頭腦的急雨劈頭蓋臉下了,等人心寥落了,遁在一處閉門不出,它又施施然逃開,留下一張陰沉的臉。紫府內音絕香消,寂寂如荒野蒙塵的墓,青衣童子們不敢喧譁,伶人伎樂停了歌舞,長生有時走過半個府第,聽不見一句歡聲笑語。
螢火早出晚歸打探訊息,紫顏守在朵雲小築,有時半個時辰不動,凝視側側臨走前的彩繡。長生心疼少爺,特意往蘼香鋪求援,從姽嫿那裡討來香料偷偷燃了,紫顏依然懶得說話。長生無法,又去玉觀樓想求照浪幫忙,那人聞言只是大笑,說什麼他也有今日云云,氣得長生心中直罵。
他不時無聊地站在府門外張望,回想起只有三個人時的紫府。艾冰和紅豆走了,如果側側也離去,寞寞深庭將少了很多生氣。不知不覺,一家人息息相連的情感悄然滋長,他習慣看到有側側陪伴的少爺,多了凡人的悲喜。
這日未時初刻,陽光綿綿無力,螢火板臉回府,長生沒精打采和他打過招呼,站在府門外轉陀螺。小小的陀螺東倒西歪打轉,每回看似偏離了,溜溜地兜轉幾圈又回到他身邊。長生玩了半晌,越來越順手,不覺用多了力氣,“叭——”打得陀螺急轉,一個跟斗撞到了石階上,頹然歪斜停下。
長生喪氣地撿起陀螺,低頭時,一襲紅羅長裙如海棠花開,燒進他眼中。他驚喜抬頭,見側側姿容潤媚,笑吟吟地望著他,手中牽了蘆花雪。
“少夫人!”長生大叫。
側側咯咯一笑,“你又偷懶!不在屋裡扎眉毛做面具,到這裡來閒玩作甚?”
長生久不聞她責備,聽了大是歡喜,喜滋滋地道:“少夫人走了三日,一句交代也沒有,把我們急壞了。我守在門口,想等少夫人來了,給少爺報個平安。”
“哼,你們這些沒良心的,會惦著我才怪。”側側拎起裙角跨上石階,風風火火走了兩步,回頭看他,“愣了做什麼?我餓得緊,快給我備齊飯菜,我過會兒就去用膳。”
“少夫人今日與往常不同。”長生開口,又覺自己多嘴。
“哦?你倒說說。”側側凝眸看他,瀲灩宛如秋水。
“多了幾分……”長生不知如何形容,心跳加速,微紅了臉道,“想是有事叫少夫人歡喜,這個……豔若桃李,比平素來得好看。”
側側臂纏五色縷,腕結碧香珠,笑眯眯地戳了戳他的額頭,“傻孩子,我以前難道不美?”長生喏喏稱是,暗罵自己嘴笨,眼睛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