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仆後繼要把他推開,推至沉沉黑夜。心底裡有聲音在提醒他,是著了紫顏的道,中了紫顏設下的圈套,一任他如何運功、如何想著破解,就是沒法看到一絲清晰的景象。
雲煙變幻,那走過來的窈窕女子,不是初見時的紅豆嗎?這是幻影,照浪清醒地看破,心中冷笑,紫顏啊紫顏,休以為我會怕你這小小伎倆。這女人已非我所愛,棄如芻狗敝屣,豈能控制得了我?俗世之愛,早不在我眼中,是否是你沒有預料到的呢。
柔美的曲線化作了男兒,這小小少年不是長生嗎?紫顏,你看出我的用意了?是的,這是你最愛的臉吧?你千方百計尋了他來,是想靠近那不可及的高處?你的用心被我猜破了,你怕不怕?你給我這張臉的話,這少年會不會害怕?呵,紫顏,你到底是誰,眼看我離你真正的那張麵皮,已經不遠了。
這個充滿恨意的男人是誰?等等,紫顏,我記得他叫螢火,是你的手下。可他眼中的凌厲絕不屬於常人,我一定曾經遇見過他。彷彿是多年前,被我劈過一刀的人?不,那人已經死了,連同他整個幫派被我連根拔起。那一種恨意很多人都會有,你知道,我滅了多少門派,這江湖中怎麼還會有我的仇人。
紫顏,你為什麼在我心底竊笑?你走出來,讓我看清你的臉。你的師父調教不出如今的你,到底你是用了什麼法子,超越於他,超越於我。
照浪顛三倒四地亂想,長生和側側於煙雲中望向他,臉上的血肉一點點增添,慢慢化作另外一個人。兩人皆看得目眩神迷,心神不敢稍動,怕被那花樣百出的易容手藝給吸了魂魄。
“照浪的眼神清澈有力,絕不似我要易容的那人。因此,要以波鯀族的魚人之淚,點在他眼中。”紫顏說著,從鏡奩的上層取出兩片透明若水珠的玩意,撐開照浪的眼皮放了進去。頓時,他發直的眼神變得柔和了。
“這五年間,你尋了不少稀奇的東西。”側側豔羨地看著。
長生心裡微想,五年,他們有五年未見了?
“可惜經不得用,眼看這裡好東西越來越少了。”紫顏惋惜著掩上鏡奩,“看來過一陣,該出門走走。”
側側忍不住道:“這回若是出門,一定要帶我去,不許再偷偷溜走了。”紫顏狡黠地眨眼,“說不準。”側側飛起一掌,紫顏極有默契地躲過,笑了哄她,“你呀,性子越來越急,我怎會不帶你去?”側側嘴角一勾,撇過頭偷笑。想起師父青鸞的果敢,想到師姐們的諄諄教導,嘆氣地想,痴心長候果然等不來結果。男人就像算盤珠子,撥撥放放,進進退退,若有了口訣熟加盤練,他就會乖順聽話,如臂使指。
說話間,照浪的臉龐消瘦了一圈,長生和側側皆未看清他如何擺弄的,大嘆神奇。
“不過是障眼法罷了,他的臉太寬,我又不能真的為他削臉,不然等他醒了,怕要拆房子。”
“你易容的相貌到底是誰?”側側越看越糊塗,不是她,不是長生。眼前這人究竟是誰?
“是家母。”紫顏一本正經地道,“身為人子,最愛之人舍母親外又能是誰?照浪何其有幸,能一睹我孃的容顏。”
長生和側側相視發呆,苦笑大笑傻笑痴笑,實在沒想到會有這個結局。兩人好奇地分辨這女子的容顏,試圖尋出眉梢眼角與紫顏的相似。長生看了一陣就已放棄,他根本不知紫顏原來面目為何,側側記得初見紫顏時的驚豔,卻看不出這女子有何肖似,不由與長生面面相覷。
年歲未至三十的少婦容貌逐漸呈現,紫顏滿懷敬意,一絲不苟地為“她”修補出光滑細嫩的玉肌。他大致弄完臉面,取了金絲為胎、包以絹紗的骨架,鉤織上細軟的毛髮。長針飛突之間,一挽青絲如水流瀉,但見他巧手翻騰,幾個假髻躍然其上。
紫顏認真地把假髮戴在照浪頭上,與他自身的頭髮纏繞在一處,用玳瑁梳把鼓出的亂髮壓低了。再綴上金鸞釵,插了翡翠翹,飾以珍珠鬢花,把髮飾收拾停當。
開始上妝。他拔去雜眉後,以石墨輕點蛾眉,丹脂敷面,薄薄打上一層淡妝。見“她”臉色稍暗,用杭州官粉點在瑕疵上,最後撲上玉簪粉。他瞥了長生一眼,停下手道:“記住了,珍珠遇西風易燥,而玉簪過冬則無香。春夏用珍珠粉,秋冬用玉簪粉,切不可弄錯。”
見長生一臉茫然,側側解釋道:“玉簪粉為玉簪花加胡粉合成,珍珠粉是以紫茉莉花仁提取。你記不住也無妨,只消念這句詩便得了:‘玉簪香粉蒸初熟,藏卻珍珠待暖風’,可不就記著了。”
長生抹了把汗,小聲說道:“這個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