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依不饒在先,但瑪麗長的瘦小,眉心一擰,一張小臉看起來可憐又無辜。伊麗莎白見她這擔心自己生氣又不甘心的模樣,頓時忍不住失笑出聲。
伊麗莎白長瑪麗幾歲,自然也知道她這位妹妹可沒這麼好欺負——瑪麗膽子大的很呢,平日在外不吭不聲,但只要她願意說話,表現的不知道多放肆。
擺出這幅神情,分明就是給伊麗莎白撒嬌,就差直接把“我委屈!”一句話寫在臉上了。
“好了,”伊麗莎白抬手輕輕敲了敲瑪麗的腦門,“把你的表演收一收,班納特小姐!不去帽子店挑選飾品,拉著我到底想做什麼?”
還是當姐姐的瞭解妹妹。
見伊麗莎白不生氣了,瑪麗立刻收起了擺出的神情,笑嘻嘻地開口:“既然都來了梅里頓,我想去探望一下小杰弗裡的母親。”
伊麗莎白一凜。
瑪麗突然提及之前盜竊案的事情,足以證明事情還沒完。
“達……呃,‘那位先生’說,小杰弗裡的確是受人唆使的,”不讓她提達西先生,瑪麗只得這麼說,“所以我想去他家看看,問問他母親具體的情況。”
“需要我陪你嗎?”
“不用,小杰弗裡的家就在附近——”瑪麗突然不說話了。
“瑪麗?”
“莉齊,”她的視線越過伊麗莎白,“那位紳士你認識嗎?”
“什麼?”
伊麗莎白剛想回頭,被瑪麗一把拽住叮囑道:“別太明顯。”
“……”
瑪麗鬼鬼祟祟的神秘架勢,搞得伊麗莎白有些緊張,等到瑪麗說好的時候,她才稍稍轉頭,利用餘光看到了一位男人從街道另外一側走過。
他裝扮得體,鼠灰『色』西裝和大衣裁剪貼身且整齊,頭頂戴著同『色』系的帽子,手中拿著一根手杖。
看這穿著習慣應該從大城市來的,不是倫敦,就是伯明翰,且和附近民兵團裡,那些要參軍的青年不一樣,擁有著別樣的氣概。男人身材高且瘦削,伊麗莎白只看到了他的一個側臉,但這足以,他刀削般的面容令人印象深刻。
若是伊麗莎白見過,她一定不會忘記。
“不認識,”伊麗莎白搖頭,“怎麼了?”
“梅里頓又來了一位完全陌生的紳士,我沒從社交場合中見到他,那還情有可原,”瑪麗開口,“但你也沒見過,證明他沒有參加任何社交。”
“所以?”
“所以他來梅里頓做什麼呢?”
瑪麗立刻拎起了裙角。
“我去看看。”
“等等,瑪麗!”
這哪兒能行?!跟蹤一名陌生男『性』,膽子再大、腦子再機靈,也不是一名未婚女士應該乾的事情啊!
伊麗莎白剛想伸手拉住瑪麗,瘦小的姑娘已經走出好遠了。
瑪麗的想法很是直接:達西先生親口說小杰弗裡是受到了一名陌生的紳士指使。而在梅里頓,陌生的紳士可著實不多。
鄉下生活不比倫敦,人流量遠不及城市,體面人更是少之又少。連內瑟菲爾德莊園搬來了新住戶都能在第二天傳到班納特太太的耳朵裡,更遑論距離更近的梅里頓?
要是真來了什麼得體的紳士,他還沒出入社交場合呢,瑪麗的母親班納特太太一定第一個知道——不僅知道,連他是否娶妻,家境如何,為人『性』格都能打聽得一清二楚。
所以對於班納特一家來說,這附近可從沒什麼“陌生的紳士”。
瑪麗離開帽子店,為了不那麼引人注意,轉頭繞了一個圈,急忙從另外一條街道再次繞到了那位陌生紳士的後方。
男人似乎沒意識到這點,依然踏著穩健的步伐前行。瑪麗與其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也放緩了步伐。
她跟著這位先生走了兩條街區,紳士在前方往左一拐,拐進了一條小巷子裡。
瑪麗頓時有些猶豫。
她不是傻瓜,走到人少的地方,萬一有什麼意外可就麻煩了。瑪麗自知體格嬌小,真有了情況,除非她練過拳擊,不然不可能敵得過一名成年男人。
但要這麼放棄,她也不甘心。
思忖片刻,瑪麗還是重新邁開步子。
她決定走到巷子前看一看,然而停在路口向左張望時,冗長的巷子卻空無一人。
沒人?瑪麗心底一驚,他是進了某個建築裡面了嗎?是發現了自己,還是的確——
“瑪麗·班納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