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點了點頭:“我請他們在伏安礦井集合等待我,有工人私自下井工作,同樣招惹眾怒。但礦井的矛盾還是在礦井解決,不要招惹鎮子上的其他人。”
想到雜貨店外的血腥場面,瑪麗那叫一個五味雜陳。
她深深吸了口氣:“我跟你一起過去,可以嗎?”
記者:“當然可以,福爾摩斯先生呢?”
瑪麗一怔:“他沒和你在一起?”
弗蘭茨·哈維臉上困『惑』的神情給了瑪麗回答。
那就……奇怪了啊。
按道理來講,歇洛克·福爾摩斯向來不會缺席衝突強烈的場面,況且這與調查案件息息相關。瑪麗本以為他會在哈維先生這裡,哈維先生以為福爾摩斯去保護瑪麗,卻沒想到兩頭都沒有。
他會在哪兒?
時間不允許瑪麗仔細思索,在得到記者的允許之後,瑪麗跟著他一路離開馬謝納小鎮,來到伏安礦井。
這裡同樣有警察,警察們為了保護少許下井開工的工人團團圍住了礦井的入口,而得到訊息聚集在伏安礦井之外的工人們並沒有任何對峙攻擊的意思,他們只是站在警察面前,怒視著眼中的“叛徒”,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心緒。
工人們仍然在陸陸續續到來,並且人越來越多。
即使在米爾頓居住過一段時間,瑪麗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米爾頓的工人們和蒙蘇的礦工不一樣,依託棉紡織業為生的英國小鎮遠沒有到彈盡糧絕的地步。如此之多退無可退的人彙集於一處,即使瑪麗穿著不同於他們的衣衫也並不能轉移工人們的怒火。反而是走在前面的弗蘭茨·哈維獲取了更多的注意。
記者先生的出現讓沉默的群眾『騷』動起來,注意到他的工人們紛紛開口訴說著雜貨店或者礦井的情況,場面一度變得十分嘈雜,誰也聽不清其他人的說話。
“安靜一下,安靜一下。”
哈維先生被簇擁其中,他幾度試圖維護秩序都失敗了,最終記者先生無奈,他回過頭看到了身後的運貨車,二話不說跳了上去:“安靜一下,同志們!今天發生的事情我已然知曉,請聽我說!”
一聲“同志”有如魔法般撫平了所有工人的焦慮和憤怒。
頃刻間龐然的工人群體再次陷入了沉默——卻一掃剛剛的壓抑,重回真正的平靜。
弗蘭茨·哈維仍然是瑪麗在倫敦初見時的模樣:『亂』糟糟的頭髮、從不熨燙好的襯衣,甚至因為出門匆忙,他連外套都沒有穿好,釦子系歪了,站在一臺運貨車上瘦削的模樣顯得有些滑稽。
但沒人會輕視他,沒人敢輕視他。記者先生用明亮的雙眼環視四周,而後緩緩開口。
“我來到這裡,”他朗聲說,“是為了代替艾蒂安同志。我們當中最為果斷、最有覺悟的同伴,他義無反顧衝在抗爭的最前線,為此負傷。我知道你們為之不平,想要為他換回公道。”
“對!!”
距離記者先生最近的青年怒吼道。他的話音落後,群眾們齊齊開口:“對,沒錯!為艾蒂安討回公道!”
“我知道、我知道,”哈維先生接著開口,“我知道你們發不出的聲音。我知道你們憤怒,我知道你們想要拿回自己應當的權益,想要付出勞動後應得的酬勞,想讓躺在我們血汗乃至生命之上腸肥腦滿的資本家明白我們不是待宰的羊羔,想要我們的孩子和他們的孩子一樣吃飽!”
“對、對!”
工人們吼道:“麵包!麵包!麵包!”
警察的槍與集合於一處的工人相聚不過三十米的距離,三十米的距離卻橫亙出兩個截然不同的場景,全副武裝的警察握緊了手中的槍陷入死寂,而在三十米開外工人們的聲音卻震天動地。
“麵包,沒錯,麵包。”
哈維先生站在高處附和道:“然而資本家們寧可把牛『奶』倒掉也不肯讓步於我們,他們甚至用槍口對準我們,用警察鎮壓我們,用自己所掌控的國家機器和『政府』部門堵住我們的嘴,捂住我們的鼻腔,蒙起我們的雙眼!礦井之下的老馬尤且能夠給予充足的糧草,而我們,為資本家做牛做馬的我們,卻只能戴著鐐銬、頭頂著槍口日夜『操』勞!”
“我們連馬都不如。”
有青年低語道。
“我們連馬都不如,哪裡來的做人的權益?”
“沒錯,同志們。”
哈維先生繼續說道:“我們的憤怒,是為了扞衛自己為人的尊嚴,是為了扞衛自己應得的權益,而他們卻用槍口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