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進了城,按照孫友給自己的指點來到城北,走到了那條十分僻靜的街道上,過往的行人都沒幾個,這裡顯得十分冷清,沿街的那些宅院大門,多數都是緊閉的,也不知在門後是住著些什麼人。不過沈石對此並不關心,他只是在心中暗暗計算著門戶,最後在街道中段某一處看去十分平凡普通的小屋宅外停下了腳步。
門扉緊閉,白牆高聳,一側牆頭露出一段綠葉樹枝,為這個還有些涼意的天氣增添了幾分亮眼的溫和。屋子內外,都是一片寂靜,也不知這屋中主人,究竟是已經外出不在了呢,還是天冷慵懶,依舊眷念被窩而不願起床。
沈石的心情忽然沒來由地有些緊張,那短短一日夜間的溫存,至今想來仍舊像是一場有些過於熾熱的夢境一般,如此的突然而猛烈,甚至於讓他在這一刻,都不知該用什麼樣的心情與話語,來重新見到那個女子。
他安靜地在門口站了片刻,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起手,在門扉上輕輕拍了幾下。
“啪啪啪……”
屋內沒有任何迴音,一片寧靜。
沈石等了一會,又輕輕敲打了幾下門扉。
“啪啪啪……”
牆角的那棵槐樹,枝幹輕輕抖動了兩下,而那門扉背後,似乎終於也隱約傳來幾聲細微的動靜,沈石在門口耐心地等待著,過了一會,門戶依然不動,但有一個女子聲音在門口低聲問道:
“是誰?”
沈石頓了一下,道:“是我,沈石。”
門扉後頭忽地一靜,像是某人突然僵住,隨即卻是猛地傳來一聲輕呼,帶著驚喜歡欣之意。
“吱呀”一聲,門扉被猛地拉開,凌春泥的身影現了出來,臉上歡喜之色中還帶著一絲激動,一下子站了出來。
門扉內外,門檻前後,兩個人的目光在那一刻接觸到一起,忽然間卻又同時沉默了下來,彼此凝望著,像是一時之間都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氣氛彷彿突然間有些尷尬,明明只離開了數日時間,不知為何,卻有一種複雜而怪異的情緒彷彿橫在他們兩人之間,沈石在過來的路上本想過許多言辭,但在這一刻卻不知為何,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就在這時,忽然從兩人的腳下發出一陣喧鬧,低頭一看,卻是小黑跑了過來,捱到沈石的腳邊狠狠磨蹭了好幾下,張開嘴巴哼哼個不停。
沈石與凌春妮同時笑出聲來,隨即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又是對望一眼,而這一次,那一抹笑意同時出現在他們嘴角邊,凌春妮讓開身子,輕輕微笑著說道:“先進來再說罷。”
沈石點了點頭,邁進了門檻,隨手關上門戶,摸了摸小黑腦袋後讓它自己玩去,又打量了一下這個小小的院子,然後忽然覺得手心一涼,卻是一隻有些寒涼但柔弱無骨般的手掌輕輕拉住了他的手,沈石看了凌春泥一眼,只見她微微低頭,他只覺得心底某個地方動了一下,低聲道:“外面寒涼,進屋說話吧。”
凌春泥點了點頭,兩人並肩進了屋子,房間並不大,傢俱有一些,說不上是奢華,不過都是普通傢什罷了。只是這一眼看去,所有的東西都被收拾的井井有條,屋子裡每個角落看去都很乾淨整潔,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沈石看了看周圍之後,回身面對凌春泥,張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凌春泥也望著他,可是他嘴巴蠕動了幾下,好像又有些詞窮,最後只是有些吃力一般說出了幾個字:“你……這幾日還好嗎?”
凌春泥目光盈盈如水,溫柔地看著他,道:“挺好的。”
沈石覺得嘴巴里有些發乾,或許是過往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哪怕在那一晚上自己曾經和她那般親近,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不知為何卻仍是有幾分緊張,想了一下,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對凌春泥解釋一番:
“前些日子,我因事耽擱了,真是對不住。那事情是……”
話說到一半,凌春泥忽然打斷了他,微笑著道:“不用說了,我都知道的,沒事的。”
沈石“唔”了一聲,忽然又覺得自己無話可說,這種有些窘迫的感覺過往日曆他鮮少遇到,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又覺得自己在這時候還是應該說些什麼才好,腦子想來想去一時間有些糊塗了,居然又幹巴巴地問了一句:“呃……那你最近還好嗎?”
凌春泥怔了一下,然後看了沈石一眼,忽然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笑容如春風吹拂花兒綻放,溫柔無限,眉眼之間盡是柔媚之色,微笑道:“我說了啊,我挺好的,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