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粗糙佈滿老繭的大手,抓了一把靈晶握在手中,帶了幾分兇悍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過了片刻,他將靈晶放回布袋之中,看了那個躺椅上的胖子一眼,道:“剛才殺了兩隻豬,有些累了,我讓他去後頭洗個身子休息一下,待會就過來。”
“嗯。”沈泰閉著眼睛,身子在躺椅上輕輕上下起伏搖晃著。
屠夫“唔”了一聲,聲音聽起來仍是有幾分低沉嘶啞,如在甕中發音鼓盪一般,聽起來頗有幾分怪異。或許是想到了什麼,屠夫的目光向著庭院天井那裡掃了一眼,沉默了好一會之後,忽然開口說道:
“好好的一個孩子,你作甚要我這些年來暗裡接近他,教他這些見血殺生的齷蹉事?”
沈泰身下的躺椅忽地安靜了下來。
屠夫看了他一眼,面色不變,只是依舊自顧自地說道:“玄陰門下那幾個附庸世家,如今的財力物力都遠不如你,但是人家家裡但凡有個資質差不多的孩子,哪一個不是當做掌上明珠心肝寶貝般的護著。你就這麼一個獨苗兒子,為何不好好養著,反而非要他自小就沾染這些事,還強逼著他學這學那,看貨識材,哪怕十二歲前不能修煉道法,也要強逼他畫什麼陰陽五行符紋,那些明明都是不入流的小道而已。”
沈泰慢慢地從躺椅上站了起來,看了屠夫一眼,屠夫回視於他,眼神並未有絲毫閃躲。片刻之後,沈泰轉過身子,雙手負在身後,走到門口向外頭眺望而去,小小的庭院裡,四道牆圍攏了天井處一個小小的天空,他就像是井底一隻小小的青蛙,仰望著無垠的天際,視線所及的地方,就只有那一片小小的雲彩青天。
矮胖的男子忽然笑了笑,然後轉過頭來看著屠夫,道:“因為我太弱了。”
屠夫皺了皺眉。
“我太弱了,弱到哪怕有了現如今的局面,仍然還是朝不保夕,生怕一朝醒來手中一切,就會輕而易舉地被人拿走。”沈泰面色平淡,從容地似乎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一般,安靜而帶著一絲微笑,看著屠夫說道,
“我手底有幾分家業,上不了什麼檯面,但我還是想傳給小石頭,所以很擔心這點東西被人看上拿走,所以擔心的常常睡不著覺。所以我就想著,小石頭以後一定不能像我這樣弱啊。見過血,殺過生,雖說不是殺人,但總會膽氣粗壯些,心性剛強些;他懂得的東西多一點,認得的靈材多一些,雖說看著不起眼,沒大用,但是日後修行,或多或少總有幾分用處罷。”
屠夫忽地“嘿嘿”冷笑一聲,道:“那些個名門大派出來的,又或是世家大族沒見過殺伐血氣的天才子弟,相同境界裡,我一人能殺他們兩三個。”
沈泰笑了笑,不以為意,只淡淡地道:“我道行太差,於修道一途上根本教不了他什麼,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東西了。”
那屠夫默然片刻,卻是忽然又嘆了口氣,道:“你說的確有幾分道理,只是這些年來你明裡暗裡對你兒子做的那些事,對一個小孩實在有些過頭了,連我都有幾分看不下去,有時都擔心這孩子到底能不能撐過來。”
沈泰走到桌邊,伸手拈起一枚透明閃光的靈晶,面色神情中似掠過一絲黯然,又似更帶了幾分欣慰慈愛,低低地笑了聲,自言自語道:
“還好罷,他總歸是平安走到了今天。過往日子吃過的那些苦處,只盼著日後終有一天,會對他自己稍有幾分回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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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條件
“看不出來,沈老闆你原來還是個好爹的材料啊。”
一個悅耳卻帶了幾分冷淡的聲音,就在這時忽然從門外傳了進來,沈泰與屠夫二人都是臉色一變,但片刻之後看到一個苗條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處的時候,屠夫臉上的神情為之一鬆,而沈泰眼中則是掠過一絲略帶複雜的神色。
他看著眼前這個成熟美麗,平靜中卻有英氣的女子,苦笑了一聲,拱了拱手,道:“見過顧掌櫃,這些年來一些得罪的地方,還請恕罪。”
顧靈雲,顧大掌櫃,馳名天下名動鴻蒙的神仙會在西蘆城中的分店掌舵人,便是眼前這位嬌豔美婦了。只是此刻她看著沈泰的目光,顯然並沒有多少溫和之意,彷彿就像是她嬌媚容顏之下始終隱隱蓬勃的濃烈英氣一樣,目光平靜卻明亮銳利,看著沈泰,凝視片刻,然後淡淡地道:
“神仙會分店遍佈鴻蒙主界,計數當有三千三百一十七家,生意興隆眾所公認,唯有在這西南陰州西蘆城內,被人膈應的焦頭爛額,十年間掌櫃換了三人,輪到靈雲到此,也被閣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