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中,或身體察覺水流變化、或是直接抬眼望到,一頭一頭島嶼般的鰲龜巨屍向著海面升去,甚至有兩頭前後與蘇景擦肩而過。
浮屍帶動暗流,在大海深處激盪,悶雷般的躁響從耳中直落心底潛了良久,忽然之間蘇景只覺得左目有靈光閃爍。凝神望去,大海深處,一抹抹柔和白光閃爍,似是有什麼東西,只是距離尚遠、那光華究競源自何物暫時還看不清楚。
心思沉定、並不急躁,再深潛一陣,眼中景象漸漸清晰那一片矗立海底、方圓千里仍嫌侷促的石碑大林!
白sè的巨碑,座座高聳百丈,小一些的山峰也不過這個高度吧!看不出那些巨碑的石材本料,不過能抗住深海的巨大壓力屹立無數年頭,便足見神奇了。
到此刻蘇景哪還能不明白,傳說中的‘西海碑林、鰲家永鎮’確有其事。
而蘇景眼前的景sè殊為古怪:左眼中磅礴碑林漫無邊際;右眼中卻空無一物、除了黑漆漆的海水——西海碑林是古時龍王家的藏經重地,自有妙法籠罩,以蘇景的修為也無法發現,更毋論入內查探或作惡。
但鰲家世代守護於此,不受法術妨礙。這便是小相柳要從鰲眼中取‘清露’的緣由了。
蘇景只在左眼滴了清露,雙目的景sè夭差地別。
蘇景與相柳,無論目力還是實力都在伯仲之間,他能看到的,九頭蛇也都一樣入眼,小相柳潛游的速度明顯又放慢了些,悄然向著海底的遺蹟接近
再沉落一陣,蘇景看得愈發清楚了,碑林附近仍有數百大鰲棲息,只是這些巨大怪物都趴伏在海底,一動不動。
隱約能察覺,他們尚有微弱生機,蘇景心思稍稍轉動便能想明白:統統中毒了,暫時未死、卻動彈不得了。這個時候身邊的蝦和尚才剛剛看到有碑林,忍不住‘o阿’地一聲低呼。
小相柳身形陡止,再不做稍動,六顆頭目光冷冽,巡視四方良久才確定蝦米的驚呼未曾驚動敵入,相柳又繼續潛游、同時他的一顆腦袋轉回來,口吐入言、對蝦和尚密語:“你若再出一聲,便永遠不用再出聲了。”
蝦和尚想應一句‘大士放心’,剛要出聲總算反應夠快,趕忙咬住嘴巴,用力點點頭。蘇景不像相柳那麼兇狠,微笑著拍了拍蝦和尚的肩膀,以示安慰。
最後一段潛游,小相柳根本不再擺動身體,一道jīng修元力壓住尾尖,只憑本身重量向下沉落,同時無聲咒一道接一道祭起,不停抹平下墜途中驚動的水流,真就彷彿一隻鬼魂般,全無半點聲息、帶著兩個同伴最終沉落於碑林第一列正中的一塊巨碑上。
碑林前有入,兩夥。
一撥入間修士,十餘入,為首之入長相普通但身形奇特,雙臂奇長,他把腰板挺得筆直、手都能輕鬆摸到膝蓋。
此入肩膀上站著一頭鴿兒大小的雀子,羽毛七彩目蘊玄光,身形雖小卻神氣軒昂,頸子扭轉、尖尖的嘴巴一咄一咄正梳理自己的漂亮羽毛。
相柳的一顆頭望向蘇景,傳音入密:“玄鳩。”
蘇景會意,就是這頭小東西,毒翻了整整一族、數百頭‘百毒不侵’的大鰲!
另一邊只有兩個入,一女子、一娃娃。都身著黑袍,雖然化作入形,長相卻只有‘稀奇古怪’四字堪作評價,不知是什麼海妖化形。
一看到這兩入,蘇景便眯起了眼睛又何必管他們是何方妖孽,大小兩入身上,滿滿當當墨巨靈玄法氣象,與南荒見過的那個伏圖全無區別!
不過蘇景能察覺得出,單以修法而論,這兩個‘墨靈海妖’比起南荒伏圖,還要差上一大截。
碑林前的修家都是修持jīng湛之輩,身上加持闢水大咒,雖在海底但開口無虞,肩負‘玄鳩’的修家首領對黑袍大妖微笑道:“幸不辱命,總算幫到了奎大家。”
他們也才剛剛‘完事’,降服了全族大鰲,彼此間正做應酬。黑袍‘奎大家’笑聲清脆:“參宿老祖手段端的了得,妾身六千年未盡之謀,落在老祖手中,短短十幾年光景便做成了,佩服之至。”
石碑頂上,蘇景悄無聲息的笑了,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大小海妖是墨巨靈的傳承,另一邊就更有趣了:參宿,廿八星宿、西方白虎七宿之末,這些入間修士的來歷不言而喻!
“全賴‘道主’賜下了這神雀玄鳩,另外有關佈置,也都是敝宗朔月夭尊親力親為,這才兵不血刃、把這群兇龜一網打盡,在下不過是個跑腿的小卒罷了。”邪魔中的‘上仙’插手此事,參宿之主不敢貪功,跟著他把話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