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她只覺手心都是冷汗,只好咬了咬嘴唇,勉強道:“我弄丟了。”
“哦。”他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這是我送給公主的聘禮,怎麼能輕易丟掉?”
她怔了怔,心虛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他緩緩抬頭,淡淡微笑:“不必擔心,我會幫你找。”目光投向對面那隻紫檀雕刻的立櫃。
公主全身一震。
他猜得不錯,此生未了蠱的確在裡邊。
同時,還有那個人。
他敲門的時候,她的心都快跳出來,完全不知如何是好。而這具一人高的立櫃,正是整個屋子裡唯一能藏得下人的地方。她幾乎想都沒有想,就將那個人塞入了立櫃裡。
他是怎麼發現的?
她怔怔地看著卓王孫,不知該怎麼做。
卓王孫淡淡一笑,起身向紫檀立櫃走去。
公主全身的血脈瞬間冰冷……只要他開啟櫃門,她僅存的一切就將分崩離析。
“不!”她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張開又臂擋在了立櫃前。
卓王孫停住腳步,悠然看著她。
“這裡邊什麼都沒有……”她抑著頭,顫抖著聲音道。
他沒有反駁,也沒有質疑,只淡淡一笑,等她說下去。
公主卻猝然住口。在他的注視下,她只覺得自己彷彿全身赤裸,站在最盛的日光下,連內心最隱秘的角落,都無所遁形,有好幾次,她恨不得跪倒在他的腳下,坦白一切,祈求他原諒,或者殺死自己,終結這漫長的折磨。
但她不能。因這份虛假的溫存,這具拙劣的傀儡,已是生命中的所有。身後,紫檀的冰冷透過了衣衫,她知道,自己已退無可退。一旦讓開,她最後僅有的一縷虛幻的溫柔都將粉碎。她還能靠什麼,來度過被囚禁的漫漫餘生?
她咬了咬牙,緩緩站直了身子,重複了一遍:“這裡,什麼都沒有。”
卓王孫似乎無意地,伸手放在了櫃子上。
公主全身一震,猛地抓住他的衣袖,目光中已滿是哀懇:“我求你,求你不要開啟它。”
他注視著她,柔聲道:“你發誓?”
“我發誓。”
“好。”他隨手將門閂推上,退回床邊,緩緩坐下。
他輕輕支頤,注視著她,陽光般溫煦的微笑中,卻隱約有寒芒閃爍:“那我也發誓,永不開啟它。”
第三十五章 寶輦香輪九陌塵
光影在兩人中間轉移,無聲無息。窗外的雨下了停,停了下。
屋簷下墜落的水滴,彷彿無盡的更漏,敲打著石階,淅淅瀝瀝沒有盡頭。
公主瑟縮在牆角,焦急地等著他離開,從清晨到正午,從正午到黃昏,不安就彷彿一粒種子,在雨聲中漸漸發芽、生長,藤蔓般攀爬滿整個房間。
她幾度抬起頭,悄悄打量卓王孫,卻見他只是淡然坐在那裡,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直到日色西沉。
她終於忍不住問:“你要在這裡待多久?”
他淡淡一笑,彷彿聽到了很孩子氣的話:“這裡本就是我房間。你和我的。”
這尋常的一句話,卻讓她的臉色瞬間蒼白。
這句話意味著,他根本不打算離開。
那她怎麼辦?她櫃子裡那個人該怎麼辦?
然而,她又有什麼理由趕他走?不要說她現在心中有鬼,根本不敢對他有半分觸怒。就算平時,這是他和她的婚房,不要說只是坐在這裡,就算要留宿,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看著他平靜的目光,她心中卻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在升起。
她強烈地感到,眼前這個男子,必定是已洞曉了一切。
那麼,他為什麼還不發作?為什麼還不痛斥、責罵甚至殺死自己?
為什麼?僅僅是為了玩一場凌虐獵物的遊戲,慢慢欣賞她惶恐失措的醜態麼?
她霍然抬頭,眼中有淚光閃動:“你到底在等什麼?”口氣雖然強硬,卻已毫無底氣,滿是坦白認輸的意味。
他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只若有意若無意看了立櫃一眼。
櫃子深處,彷彿有生澀的響聲傳來,彷彿尖銳的指甲劃過了鏡面。
公主全身一震,連心都要跳了出來,然而,那絲響動又消失了,一切彷彿只是她太過緊張產生的幻覺。
她心驚膽戰地看著卓王孫,他卻一動不動,似乎什麼也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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