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道先將書從手上放下來,動作極慢,平整地合上,放在桌上,即將枯槁的手掌握著酒杯,在桌上發出滾動的聲音,而他那雙滄桑的眼睛,正對著秋心。
“你與他謀劃之事,是否是同一件事情?”李道林在石窟中所說覆滅正道的言論秋心到現在還記得。
雖說自己對天下正道已經沒有了好感,無論是泰山隱宗,菁蕪觀,天山,都配不上正道二字。
但是自己所見的魔教,卻是赤裸裸的血腥,南疆之中,苗寨之內,炎硎對苗人毫不留情,不為自己殺人而尋找道理,更加可怕。
所以,從心底裡,秋心不願意正道覆滅,否則天下淪為魔道,不知又生出多少妻離子散之人。
若道先與李道林所謀之事都是如此,那麼自己便不會如他們所願,縱是身死,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道先喝空的酒杯,示意秋心再倒滿,這才說道,“事情遠非你想的這麼簡單,我那師弟想要覆滅正道,只是因為他看不清真相。
今時青尋之事,所說老道悖逆天機,但是也絕非私心之舉,要你去耀州仙府,也非我一人所願,只不過你若不去,便是身死道消,無論正魔,盡皆淪喪!”
帶著酒氣,道先的話語讓秋心清醒幾分,“他看不清真相,晚輩今日所要,便是一個真相,告訴我,耀州仙府之中,到底有什麼東西?”
道先面帶苦澀,“仙府之中,必然是仙,四十九日過後,你定然能夠親眼見到,世人所求,盡皆在此處。”
秋心喝乾了最後一滴酒,掩門而去,還留著話語不肯散去,“道長於我恩怨並重,不管青尋之事,晚輩進仙府,必從心之論,不做逆天之事。”
道先沒有說話,傾斜的酒杯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在桌上滾來滾去,在心中,只見道先輕聲道,“如此便最好不過了!”
從此處能夠親眼從東方傳來的熠熠仙光,配合著白色雪花,更盛以往景色,此情此景,除卻烈酒,唯有練劍才能與之相配。
無絲毫睡意,秋心拿出那把傾雪劍,在這尾松下,開始舞動,純粹的劍,無真氣散亂,無求勝之心,只有舞劍之暢快。
雪花形成的巨大匹練環繞在秋心周邊,宛若銀河傾瀉而下,還帶著絲絲點點的星光,在傾雪劍的劍尖,形成一塊塊冰晶。
腦海之中一幅幅劍招變換,從低到高,從高到低,泰山懸壁峰上的劍痕清晰的浮現,秋心不自覺的將其使出來。
於這一百零八劍中相通之處,相似之處,都有豁然開朗的感覺,原來劍還能如此,這一百零八劍到了此刻,才彷彿獲得了新生。
沉寂多年的傾雪劍此刻隨著秋心的心緒,一點點地歡呼,於這完美的劍招中讚歎,於這天地間細細打磨。
此刻若要秋心放棄這一身武功,他必然不會答應,這樣能夠忘卻一切的感覺,除了練劍,其他外物無一可以使他如此。
就這樣不知疲倦地舞動,不知不覺到了天池之畔,直到太陽昇起,與東方之處與仙光爭輝,屋中的女子輕輕推開房門,輕吸一口空氣,對著秋心莞爾一笑。
“不正常的人必有不正常的作為,你師父看見你這個樣子必要訓你。”
青尋雲面帶慵懶,更添風姿,看得秋心心神迷離,“靈感稍縱即逝,不可懈怠,你自是不會體會到此種感覺。”
說到此處,秋心哈哈大笑起來,深厚的內力震落了樹上的積雪,他一把抱起青尋,凌空而起,踏雪而行。
青尋只覺耳畔清風呼嘯,四周景色快速向後退去,身前男子帶著迷人的自信微笑,朝著高大的尾松疾馳而去。
沒有一絲震動,看著身下的地面越離越遠,秋心懷抱著青尋登上了尾松之頂,而青尋緊緊地抱著秋心,深怕掉落下去。
可是等她看到眼前初陽的金光穿透了雲海,好似集聚在尾松之上,竟讓她有種凌空飛渡的感覺。
秋心早就體會過這樣的感覺,自然知道青尋所感,他似乎極為享受這種感覺,平靜地看著這一切。
等到他轉頭看向另一邊,卻看到熟悉無比的東西,讓他心生酸楚之意,只見在一旁的樹杈上,平整地砍出一道缺口,正是他當時取神劍訣譜的地方。
此刻其中放著一本書籍,正是上下兩部劍譜,上部記載一百零八個劍招,下部記載著日曜等三個招式。
先不到師父那時,便將神劍訣譜放到了這裡,而這裡,是隻有他二人知曉的地方,這讓秋心對師父的思念之感濃烈起來。
感受到身邊男子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