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耿家的老宅,現在就是一個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門子看守。
那門子開了大門,李志常便漫步而入,宅院敗落,卻有些淒涼。
四顧寂然,偶爾蟲鳴,又有些幽曠。
夜幕降臨,老門子也不敢待著這裡,匆匆走了。
李志常獨自一人,居住在這宏大的院落,並不覺得寂寞。
他漫步在花園小徑之中,枯枝敗葉鋪滿小徑,落足其中,有些酥軟。
步出小徑,便是一處空地。
今夜月明,正是十五,清光宛如積水那樣清澈透明。水中的水藻、水草縱橫交錯,仔細看來便是花園裡的竹子和松柏樹枝的影子。
美麗的事物隨處可見,如此月明也時常可見。
但能如他一樣,時時有閒情逸致欣賞的人,卻很少有。
凡人蠅營狗苟,朝生暮死,根本無他這種閒逸。
背後的小木叢中,發出吱吱的聲音,一潑影子慢慢爬到了空地上面,李志常凝目望去,影子起來,不斷變化,最後成了一個一身素白衣裳,面色十分蒼白的妙齡女子。
李志常笑著打量她,從從容容道:“姑娘你雖然披頭散髮,五官還是很精緻的。”
女鬼一皺眉,吐了吐舌頭,舌頭不斷變長,格外駭人。
李志常打趣道:“舌頭雖然長了點,可還是舌頭。”
女鬼白了他一眼,然後雙手摸著自己的腦袋,將腦袋去了下來,端在手上。
李志常道:“有腦袋的時候,都嚇不了人,沒有腦袋的時候,更嚇不到人。”
女子‘哼’了一聲,搖身一變,卻是成了一個美麗的少女。依稀有剛才的面目,可是弱態生嬌,秋波流慧,竟然是人間少有的絕色。
她似嗔非嗔,似乎會說話的眼波,流轉在李志常身上,咬著如削蔥根般透明晶瑩的玉指道:“你幹嘛不走哩。”
這時候遠處的樓房,突然燈火通明,在寂然的夜裡,十分醒目,一個聲音有些蒼老的男子道:“佳客遠來,有失遠迎,可否上來一敘。”
李志常一笑道:“固所願爾。”
李志常施施然上樓,別無什麼異樣,入得室內,兩隻巨大的蠟燭燃燒著,照得四周通明如同白晝。一位頭戴儒冠的老頭朝南坐著,一位老婦人坐在他的對面,二人都在四十以上的年紀。
剛才那位少女已經乖乖坐在老婦人身邊,對著他吐了吐舌頭,十分俏皮。
第十八章因果
李志常對少女報之一笑,猶如春風拂過,少女臉上一紅,不再吐舌。
“這是耿家的院落,老人家何故佔據。”他大大方方對這儒服老者,直言不諱道。
儒服老者道:“這倒不是佔據,其中還有一段公案,如果公子想聽,小老二願意細說。”
李志常道:“哦,你可以說說。”
他大搖大擺的坐下,泰然自若,絲毫沒有因為這裡面一屋子都是異類,而有絲毫緊張。
儒服老者心中凜然,知道李志常是個硬茬子,不似之前那些道行淺薄的道士、和尚。
李志常越是鎮定,老者越不敢大意。
他先開口,指著少女道:“這是我的侄女青鳳,旁邊的是我的老妻,我們一家人本事塗山氏的後裔,公子應當知道塗山氏吧。”
他說道塗山氏的時候,很是自豪。
李志常點頭道:“是禹王妻子所屬的塗山部落麼?”
這世界也有禹王治水,距今有萬載之久,李志常在荒經中見過。
荒經便是介紹這方天地一些名山大川、奇人異事的故事,類似於山海經,流傳很廣,真假難辨。
書中記載“禹治洪水,鑿轘轅開,謂與塗山氏曰:欲餉,聞鼓聲乃去。禹跳石,誤中鼓,塗山氏往,見禹化為熊,慚而去。至嵩山腳下化為石,禹曰:歸我子!石破北方而啟生。”
大意便是禹王治水,有一天變成了熊。他的妻子塗山氏見到,以為嫁給了一頭熊,很是羞慚。變成了石頭,禹王找到她,然後石頭破開,生出了他的兒子——啟。
這一段自然怪誕不羈,也可以從中窺到上古之時,或許人妖不分。
儒服老者道:“正是,我家族譜已經不可考證。我痴活了些歲月,也只記得我曾祖父的名字,而他的生平事蹟本來一無所知。”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知道了。而且還跟這耿家老宅有關係?”李志常饒有趣味的打量他。
儒服老者被李志常目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