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過了流沙河,這一向爬山過嶺,身挑著重擔,老大難捱也!須是尋個人家,一則化些茶飯,二則養養精神,才是個道理。”
孫悟空道:“呆子,你這般言語,似有報怨之心。還象在高老莊,倚懶不求福的自在,恐不能也。既是秉正沙門,須是要吃辛受苦,才做得徒弟哩。”
豬八戒道:“哥哥,你看這擔行李多重?”
孫悟空道:“兄弟,自從有了你與沙僧,我又不曾挑著,那知多重?”
豬八戒道:哥啊,你看看數兒麼,四片黃藤蔑,長短八條繩。又要防陰雨,氈包三四層。匾擔還愁滑,兩頭釘上釘。銅鑲鐵打九環杖,篾絲藤纏大斗篷。似這般許多行李,難為老豬一個逐日家擔著走,偏你跟師父做徒弟,拿我做長工!”
孫悟空笑道:“呆子,你和誰說哩?”
豬八戒道:“哥哥,與你說哩。”
孫悟空道:“錯和我說了。老孫只管師父好歹,你與沙僧,專管行李馬匹。但若怠慢了些兒,孤拐上先是一頓粗棍!”
第180章黎山老母
豬八戒道:“哥啊,不要說打,打就是以力欺人。我曉得你的尊性高傲,你是定不肯挑;但師父騎的馬,那般高大肥盛,只馱著老和尚一個,教他帶幾件兒,也是弟兄之情。”
孫悟空道:“你說他是馬哩!他不是凡馬,本是西海龍王敖閏之子,喚名龍馬三太子。只因縱火燒了殿上明珠,被他父親告了忤逆,身犯天條,多虧觀音菩薩救了他的性命。他在那鷹愁陡澗,久等師父,又幸得菩薩親臨,卻將他退鱗去角,摘了項下珠,才變做這匹馬,願馱師父往西天拜佛。這個都是各人的功果,你莫攀他。”
豬八戒咕嚕了一句,他不過龍子罷了,老豬還是天蓬元帥呢,後來一想,人家的龍子是改變不了的,而自己的天蓬元帥卻被革職了,到底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
那沙僧聞言道:“哥哥,真個是龍麼?”
孫悟空道:“是龍。”
豬八戒道:“哥啊,我聞得古人云,龍能噴雲噯霧,播土揚沙。有擔山削嶺的手段,有翻江攪海的神通。怎麼他今日這等慢慢而走?”
孫悟空道:“你要他快走,我教他快走個兒你看。”好大聖,把金箍棒揝一揝,萬道彩雲生。那馬看見拿棒,恐怕打來,慌得四隻蹄疾如飛電,颼的跑將去了。
金蟬子也不勒馬,任由他而走,盡他劣性,奔上山崖,才慢慢踱步。
金蟬子見馬停下,抬頭遠見一簇松陰,內有幾間房舍,著實軒昂,門垂翠柏,宅近青山。幾株松冉冉,數莖竹斑斑。籬邊野菊凝霜豔,橋畔幽蘭映水丹。粉泥牆壁,磚砌圍圜。高堂多壯麗,大廈甚清安。牛羊不見無雞犬,想是秋收農事閒。
慶雲籠罩,瑞靄遮盈,想來這房舍之內,正有佛門菩薩相等。
金蟬子暗道:佛門竟然趕先一步,卻不知他如何算計五靈根。
金蟬子正按轡徐觀,又見孫悟空兄弟方到。
沙悟淨道:“師父不曾跌下馬來麼?”
金蟬子罵道:“悟空這潑猴,他把馬兒驚了,早是我還騎得住哩!”
孫悟空陪笑道:“師父莫罵我,都是豬八戒說馬行遲,故此著他快些。”
那呆子因趕馬,走急了些兒,喘氣噓噓,口裡唧唧噥噥的鬧道:“罷了,罷了!見自肚別腰松,擔子沉重,挑不上來,又弄我奔奔波波的趕馬!”
金蟬子道:“徒弟啊,你且看那壁廂,有一座莊院,我們卻好借宿去也。”
孫悟空聞言,急抬頭舉目而看,果見那半空中慶雲籠罩,瑞靄遮盈,情知定是佛仙點化,他卻不敢洩漏天機,只道:“好,好,好!我們借宿去來。”
金蟬子下馬,見一座門樓,乃是垂蓮象鼻,畫棟雕樑。沙僧歇了擔子,豬八戒牽了馬匹道:“這個人家,是過當的富實之家。”
孫悟空就要進去,金蟬子道:“不可,你我出家人,各自避些嫌疑,切莫擅入。且自等他有人出來,以禮求宿,方可。”
金蟬子拿眼瞧時,看見觀世音、普賢、文殊菩薩與黎山老母皆在院中。
黎山老母道:“如來讓爾等變化女身?採取門外四人的元陽?”
觀世音菩薩道:“正是。”
黎山老母冷哼一聲,道:“門外之人,除去金蟬子以外,其他皆非元陽之身,採來何用?猶如在此處丟盡佛門臉面,不如早些回去靈山,好好想想何處得罪了釋迦摩尼,磕頭認錯。”
觀世音沉默不語,文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