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逼人窒息的力量,那不是安東米利亞這樣的聖騎士藉助虔誠的意志和信念所激發出來的聖力,而是純粹在千錘百煉的修習和出生入死的戰鬥中培養出來的劍光,殺氣;等到邁起第三步,扎爾伊丹幾乎是在飛——甚至連他的怒叱都淹沒在匹練般的劍虹裡,正面直攝其鋒的四十七面對的已經不像是一個精靈,一柄劍,而是一道由滔滔劍氣組成的巨浪!
劍氣的怒濤撞在黑色的磐石上,捲起千堆雪。
扎爾伊丹倒飛回去,一路咳著血沫。他的長劍幾乎沒柄插在四十七身上,直貫胸背——但是四十七根本就毫不在意。
他抓住劍緩慢的將其抽離身體,劍刃和身體發出刺耳的金屬磨擦聲,這聲音讓在場者全都感到膽寒——拔到一半時,四十七索性扭斷劍柄,然後一鼓作氣抽出剩下的半截劍身。
四十七低頭看了看,發出沙啞低沉的呼吸聲。
魔化精靈們無聲無息的站起,正如他們無聲無息的出現。
這些精靈們基本上都恢復了曾經的風姿——相當的不可思議,好像澎湃黑暗的偉力重塑了他們一樣。不過現在他們和正常的暗夜精靈們比起來都略有不同了,或者是前額的小角,或者是尖銳的牙齒和分叉的舌頭,或者是覆蓋著黑色鱗片的面板,或者是有著尖銳刺蟄的尾巴……一個失去了雙腿的暗夜精靈甚至還長出一對好像山羊腿般的蹄足!
“你最好解釋一下,構裝體。在我還能忍耐的情況下。”伊爾德麗斯面色陰沉,精靈祭祀特有的法力在她的身體裡激烈的衝撞著,試圖為她此刻複雜的情緒尋找出口。她已經找到了先前那種不舒服感覺的源頭,那些魔化後的精靈們望向她的目光中飽含的是悲慼,是憐憫,是同情,是無可奈何,是身不由己,但是全都帶著一絲徹骨的冷酷和歇斯底里的邪惡——那絕不是暗夜精靈應有的眼神。
就算姑且不論他們變異的外表,伊爾德麗斯也幾乎可以肯定,不是精靈們接納了深淵的力量,而是惡魔的血肉吞噬了他們——眼前這些東西,只不過是藏在貌似暗夜精靈的軀殼下的不知什麼種類的怪物,是煉獄深處不可原諒的邪惡依附在她的同胞身上來到世間,他們在嘲笑伊爾德麗斯,嘲笑她的無能,嘲笑她的愚蠢……
伊爾德麗斯盯著眼前的黑色構裝體,幾乎咬碎銀牙才按捺住出手的慾望,這個構裝體完全就是一個滿溢著黑暗的容器!為什麼她會認為居然可以做到不失神智的操縱黑暗之力呢?
“解釋?”四十七滿意的欣賞著自己這些毀滅的僕役:“沒什麼好解釋的——我對魔法的運作從來都不在行。現在我們可以更有效的對抗阿古斯了,不是麼?”
“不在行?可是為什麼我覺得你在儀式中作了手腳?”伊爾德麗斯上前幾步,裙裝的下襬搖曳著:“你用汙穢的黑暗力量扭曲了他們的靈魂,摧毀了他們的心智!他們不再是精靈,你殺了我的同胞!”
“作手腳的不是我一個!”四十七噝噝的叫著,他的身形在黑霧中愈發高大:“別說的那麼委屈,暗夜精靈小姐!發動召喚儀式的同樣也不是我一個!如果硬要說我殺了你的同胞,那麼你也有份!”
隨後他的聲音稍為柔和了一點兒:“何況他們沒有死!現在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你是怎麼理解死亡的,小姐?是肉體的毀滅麼?不,顯然你不這麼認為!你認為靈魂的離去才是死亡的標誌!那麼,靈魂是什麼?”
四十七轉向身邊的菲爾加斯:“根據我的經驗……靈魂不就是完好無損的記憶麼?看,她認得你!她記得一切!她的記憶就像儲存在磁帶機上的資料,一個位元都不少!唯一徹底改變了的其實只是她升了級的強健肉體——這不是兩全其美麼?”
“莫名其妙的胡說八道!你操縱了他們的心靈!”伊爾德麗斯尖聲怒喝:“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把我們自由的同胞變成了對你俯首貼耳的奴隸!”
四十七發出一陣磔磔怪笑。
“原來你是為了這支小隊伍的指揮權耿耿於懷麼?別擔心這個!反正我們的目標都是阿古斯人!既然我和這些魔化精靈們本來就是用來和阿古斯交戰的炮灰,那麼我有理由認為他們的服從更有利於我在戰場上的隨機應變……這不是預先設計的!我保證!我只是剛才突然想到或許可以這麼做罷了——你應該感謝我,如果不是我在他們的靈魂上烙上印記,現在他們說不定服從哪個深淵裡的傢伙的指揮呢!”
伊爾德麗斯一時間竟然沒什麼說辭。眼前雄辯滔滔的構裝體猶如一個巴特祖魔鬼,狡詐的曲解她的意願,為自己的邪惡行徑辯解——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