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死,卻只是為了博君一笑罷了。”
但他好謀少言,不似李渺華那般心直口快,故而並不多語。
這千里送荔枝的故事,可不是那一皇一妃獨美,這荔枝本是嶺南一帶應季的果種,對土壤氣候的要求很高,其後每朝每代,都有那幾個皇帝盼著移其種來北邊,卻始終不能如願,既是如此,唯有快馬加鞭,耗費人力物力加急運送,後世更有詩云:宮中美人一破顏,驚塵濺血流千載,說的就是這顆顆嬌嫩新鮮的荔枝,卻不知凝著多少的百姓汗血。
七妙靜靜聽著,看不破心思,愚痴道一聲阿彌陀佛,他拍了拍先前所救小童的肩膀,嘆道:“可憐這黎民百姓,身家性命,卻還不如那荔枝重要,待貧僧完成師傅所託,便要上那金鑾殿上為民請命…。。。”
“小師傅真是好慈悲……”周涵止笑笑說:“然而此行多半不易,想那皇帝哪是能隨便見得,倒不如踏踏實實的接濟下幫助下身邊百姓,說不定收穫能更多些。”
那愚痴聞言,宛若如夢初醒,忙雙手合十叫聲阿彌陀佛,向周涵止稱謝道:“這位施主所言,真如當頭棒喝,想來先前小僧犯了那妄言之戒,施主點破,貧僧感激不盡。”
其實周涵止心中卻是另有所想,他既以修道為念,對蒼生性命,不說視若螻蟻,看的卻也是很輕,剛才聽那愚痴和尚說道要進京面聖,生怕師妹再一時興起陪著去了,如此耗時甚久不說,到憑空多了些麻煩。
“君子之言寡而實,師兄此言得之。”七妙輕聲讚道,她心裡想的,卻滿不是這回事,私下裡兀自念道:“若以我的手段,此事不管也便算了,若要管起,便是潛進深宮去,做法嚇到那皇帝停止這害民之行為止!”
第七章 心嗟只為號泣聲(上)
卻聽那李渺華嗔眉怒目道:“我也待師傅把師父交代的事情完成,便潛進那京城皇宮,只要皇帝和他那妃子一吃荔枝,我便託夢嚇他們,一直嚇到他們不敢吃為止。”
眾人聞其豪言都是一愣,七妙莞爾,心道這小子倒投我幾分脾氣,先前要講話那叫張弛的漢子一直在旁候著他們說話,現在窺得時間,趕忙開口道:
“這件事情,卻不像是仙子仙長們想的那麼簡單……”
“哦?此話怎講?”七妙奇道。
只見張弛與周圍幾個漢子交換了下眼神,躊躇了一下,說道:“各位仙子仙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們這間小小城郭,卻是那嶺南入長安的必經之地,故而曉得一些其中故事。”
他頓了頓說:“先說這送荔枝吧,雖然那皇帝妃子們都愛吃,卻不能多送,當地官府總是要算計下數量,做到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如此才能一直勾著他們的胃口又不擔責備,讓這些宮中貴人們總是想吃,總是要送……”
“如此勞民傷財豈不是沒了個盡頭。”愚痴怒道。
“不知如此做法,又是何意?”七妙心思機巧,然而一直待在南疆,到底對這些權謀算計瞭解的不多,那李渺華既號稱明月心,自是明/慧於心,雖然也是頭一次遊歷江湖,卻馬上猜到了:
“是不是為了個利字?”
“這位道長好聰明,就是為此。”那張弛應道,李渺華聞言,心頭不由嘆了口氣,想到了一件事:原本在西崑崙之時,掌門師叔為了煉丹,每每都會叫那門下弟子去採買幾種材料,其中一種礦石叫做黑鐵的,雖然各地出產不多,卻也算不上珍稀,然而有一明採買黑鐵的弟子每次帶回來的,卻都是剛剛夠用,過了一陣消耗光了,便又要遣他支些錢財再去採辦。
如是三番五次之後,掌門師叔驚覺不對,便叫此人來對峙,這名弟子頓時慌了,全盤交待出事情前後:原來他之所以每次只帶剛剛好的量回來,為的就是能夠經常支錢出去,從中有些油水剋扣,便都進了自己的腰包。
果然聽那張弛詳細講道:“你看那放縱烈馬,四蹄狂奔,四五匹馬上個個載著貨簍,然而其中卻只有一個裝著新摘下來的荔枝,如此皇帝那邊為了總能吃到這等美味,便總要撥下錢去讓人前去置辦,其中消費,便是被好一批人中飽了私囊。”
這張弛大約是平素裡總來街頭巷尾閒談,聽得多說得多,講起話來語言清晰,頭頭是道,倒不似尋常農夫了。
這天下人熙熙攘攘,忙忙碌碌一生,無不圖個利字,小民小貪害己,大人大貪傷民,甚至害了國家。
七妙聞張弛言語,心頭惻惻,她想著蒼生受害,神州社稷崩塌之餘,天地之道亦受損闕,這修道之人,又豈能獨善其身?她又想到某個關節,便輕語問那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