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然而片刻之間,他便熄滅了這個念頭,既然已知前路,又何必再顧戀這冰冷的石頭,滔天的海水,與那無情的人世呢,不如就在熟睡中離開,又何嘗不是一種美妙?
忽然之間,冠玉如感錐心之痛,嘴裡哼著的,不成曲調卻有情,這心高氣傲的赭紅衣衫劍客,最後一次迎著風,不屑微笑,繼而便在懷中佳人的紅唇上,印上了深深一吻。
風不曾止息,海浪已經沙沙作響,濛濛的白霧迷亂了二人身影,日頭斜斜的把光移走,這石臺一席之地上,彷彿進入了凜冬,那一個孤傲劍客的身子,便沒入到一片陰影之中。
遠遠望去那紅泥小築,卻見在這一道咒符禁制之下,此地依舊平靜如常,乃無一絲打鬥的痕跡。
武俠的世界,修者的江湖,萬事萬物也雖風雲湧動而不斷改變著,每個人的命運都操/弄在一個紅繩之上,卻不知這根紅繩,最後又攥在誰的手中。
就在周涵止探訪紅泥小築的同一時間,七妙與李渺華分手後,各自探查居雲軒前山這片地方,試圖找出與進出三仙天的線索。
卻不知這時的居雲軒,那中門之中,亦有一番變化,在那妙仙閣相左不遠處,乃由一件廟宇,名曰云中寺,這寺裡便是那穿著儒衣華服,卻修行佛法的那原居雲軒管家邢業修行的場所。
之所以用了修行,而非修佛,乃是因為他修行之中,功法圍住,佛法為輔,入世之渴望遠大於普世之願景,故而其人佛功高超,佛法精通,卻不能做到見性知佛,其本心便也只是碌碌眾生中的一員罷了。
此廟中除了兩三個輔助邢業修行的小沙彌外,再無其他僧侶,亦不分方丈主持之類普通寺廟中會有的職位,本來倒是有不少的丫鬟下人服侍其起居,不過昨晚邢業被夏文清用計策除掉之後,這些人一直惶惶不安,唯恐被捲入到這場權力風暴之中。
他們不禁發愁,像自己這類小人物又如何能在這如火如荼的全力鬥爭中古泉身家性命呢?
就在眾人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今天一大早,夏武明匆匆趕來,勒令眾人趕快辦離此雲中寺,和尚還俗,丫鬟改嫁,僕役下人自是遣散回家。
他凶神惡煞的一通催逼,眾人起先因夏武明參與到了行刺邢業的事間中去,不由有些狐疑,因而不敢妄動,待那三四個老人心思轉過來了,率先拿好行囊包裹,千恩萬謝的下山去了,他們這些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是大公子要尋一條生路給咱們。
眾人迫不及待的謝過夏武明,胡亂抓起行囊,爭先恐後下山去了,雖然前路仍屬迷茫,至少撿了條性命,眾人哀嘆者有之,清醒者有之,默然無聲者有之,亦有人唏噓,然而無論臉上什麼表情,心中如何情緒,這些人的腳步自是不敢慢了半分,一行人魚貫而出居雲軒,路過紅泥小築時,抬眼望去,晨曦微露,小築之上籠著金燦朝陽,蔓延著一絲平靜,不由令眾人感到心頭一陣暖意。
原來這夏武明雖然與乃兄合作除掉邢業,但他自知夏文清性子睚眥必報,必容不下先前與這邢業沆瀣一氣的其手下眾人,故而他搶先來此,只為為眾人謀個生路。
於是清早剛過不久,約莫半個時辰,這偌大的雲中寺中,便已經空空如也了。
想那邢業久居居雲軒管家之位,雖曰管家,那夏鴻淵不問諸事許久,邢業早已與家主無異,此人所居之所,更是佔地闊大,與此諸峰之中綿延半山,聲勢烜赫。
而如今,往昔的喧囂盡數褪去,偌大的居雲軒中空空蕩蕩,寺廟殿堂之中,陰陰暗暗,早現衰敗,更別提到處皆是一副眾人倉促走掉的狼藉景象。
這時居雲軒偏院二樓之中,卻有一人悠悠轉醒,他帶著一臉怒意,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
這人勁裝打扮,披髮散在肩頭,正是那赫赫有名的遼東鐵劍門主風行真,只見此人面露陰戾之色,掀開被子,穿好布鞋,幾步走過,推開廂房大門,卻不及走出去。
他也是修行高手,耳目感應,只覺此地竟不知發生了何事,居然了無生人氣息,當下內心忖度,自前日被賀須彌輕易擊敗,廢去了一身幽冥鬼道,他受創昏厥,迷迷糊糊中,只知邢業喚人將自己抬進雲中寺修養。
“這邢業何許人也,那乃是居雲軒的總管,此際向自己拋去橄欖枝,卻畢竟不可能是看上了自己……。”風行真平素兇狠,卻也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道行不算低,卻不可謂高深,若應付居雲軒所圖謀之事,怕是雞肋的很了。
“這些人尋得我,無非是為了我身後之人……。”邢業苦笑道“他們只道我鐵劍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