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光越亮,原本黯淡的燭火行在這無邊夜色籠罩的古庸城中,竟是如此顯眼,燭火經過一家家的門前,火光映在人家窗戶之上,住家裡的百姓看到一個拖長了的身影斜斜的立在窗紙上,盡皆嚇得不敢做聲,卻分外恐懼。
閒漢更是害怕,他走過三四條小巷子,都看不到一個人影,往常裡那紈絝子弟喜歡光顧的酒樓都像是關張大吉了一般,緊閉的木門彷彿是一張死人臉,冷冷的,目不轉睛的瞪視著他,那眼神……閒漢心裡忽然一陣哆嗦,驚的差點要叫出來。
原來木門底下站著一個人,藉著夜色的掩護,只露出一副冷冰冰的眼神,這人望見閒漢過來,忽然走到月光下,卻原來正是天沐。
天沐當然不怕閒漢,後者卻是被他嚇壞了,只見身前這人裹著寬大的藍綠袍子,身上確實浸滿了赤紅,那袍子當中撕裂,血泊裡現出胸膛翻飛的肉,和流不盡的鮮血,天沐那雙眼似乎暗了下去,卻多出了一種野獸在嗜血瘋狂時才有的光,赤紅精芒點在閒漢臉上,他只覺得自己周身血氣就要隨著對方目光而散盡了。
呼啦一下,天沐招展袖袍,忽然撲過來,一把裹住了閒漢,後者居然連一生驚叫都沒有發出,就這樣被他裹挾著,衝上了天。
啪的一聲響,燈籠掉在地上,摔壞了,燭火沿著紙糊的燈籠,迅速攀上了一旁店子的木門,火舌高高竄起,漫溢四邊,沖天的黑煙隨之生出,一個聲音緊張大喊道:“失火啦!”
不多時,開門聲、呼救聲、腳步聲,潑水聲,隨著烈火越燒越旺,火舌吞噬了更多的鄰里房舍,這些聲音突然打破了古庸城裡靜默的氛圍,無邊的暗曾給古庸城百姓帶來深深的恐懼,而熾烈的光與熱所帶來的,竟是毀滅與災難。
那早早歇息了的風不知從什麼時候也來湊趣,風助火勢,火龍竟向南邊撲去,百姓、衙役,甚至官兵,一個個,一隊隊不知從哪裡跑了出來,噪雜的人聲,焦慮的心情,早使得他們忘了自己內心深處的驚與恐,或者說,他們陷入到另一種驚恐之中。
不斷的掙扎,這就是大多數百姓的一生。
……
早在沖天火光亮起之前,周涵止便咬了咬牙,也是飛身竄入安樂侯府之內,素來謹慎的他為什麼一定要淌這渾水,安樂侯府內究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原來一切的開始,只不過是周涵止自極北之地,被七妙救下後,他尋不到師妹張婷婉,一時失魂落魄,此時靈霞島的覆滅,正道巨擎通曉仙的死已經廣佈江湖,尋常正道大派弟子再看見他時,也不再是那麼恭敬了。
對此,周涵止唯有苦笑,世人市儈,修仙者何嘗不是如此,不過這俗世名與利,他倒是不放在心上,唯一記掛在心的,乃是師妹的下落,他在居雲軒附近盤旋數日,心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然而哪裡有師妹的身影。
此時他腦中忽然想到,當日裡救下自己的那個白衣人,也是一身冰寒氣質,他既然從師妹進入三先天的方向出來,也許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師妹到底如何了,是生是死,總要有個下落,這邊想著,周涵止不知不覺中動身南下,想要尋找七妙。
就在他南下沒多久,竟發現西崑崙的秦雪涵來尋找自己,周涵止心道莫不是崑崙山上發現了李緲華的死和自己有著莫大的聯絡,雖然那日裡他是迫不得已,才借李緲華擋在身前的機會,一劍刺穿她與前面的靜流先生,但畢竟是自己對其下了殺手,西崑崙素來與靈霞島不睦,前代恩怨已經糾纏不清,若是讓對方知道真相與來龍去脈,只怕自己討不了好。
沒了師尊庇護,周涵止心知不是修仙大宗西崑崙的對手,當即向南逃去,他一邊尋找那白衣男子的下落,一邊修煉黃庭真氣,竟在到達苗疆的前夕,得至黃庭真氣修為大成,除了外放真氣殺敵之外,更能自斂內息,這與尋常修仙者收斂氣息大大不同,乃是能達到天人合一的無我境界。
周涵止修為大漲後,一時躊躇滿志,待機緣巧合的情況下,聽得天沐所言,在古庸城安樂侯府內有一件大秘密,似乎有一件寶貝,能令人修至真仙境界。
不老不死的真仙境界乃是所有修道之人的嚮往,周涵止聽得此言,心中已為所動,接下來的數日裡,他收斂內息,無聲的藏匿在天沐等修道之人身旁,竟沒有被他們發現。
乃至以後兵盟之人與天沐匯合,上百修仙者中,任那修為高低,竟誰也不曉得之中有一人隱匿身形,斂氣屏息,就躲在他們一旁,暗暗窺視。
這非是周涵止膽大,而是通曉仙所遺黃庭要術之神妙,而通曉仙道法通天,也可從中窺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