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咯咯……。”黑氣中似是竄出一個物來,挨著了夏文清的身邊。
“是誰?”夏文清心頭驚駭,止不住的顫音問道。
“咯咯咯,夏公子……。。”那物體捱得近了,夏文清不敢回頭看他,只覺身上更是冷了,一陣聲音傳入他耳邊,恍惚不似人語,竟令其心神驚悸。
“天沐主人叫我問你,他的咒殺術,你還滿意麼?”
“滿意……。”夏文清心頭驚駭,再說不出別的話來,原來那裹在夜色中的物體將影子斜斜投射在身前石梯之上,他只覺這道身影身形佝僂矮小,張牙舞爪,觀之竟不似人形。
“滿意,咯咯咯……。”那物詭異的笑起來,夏文清強壓著自己的心神,生怕一時不慎,將心頭恐懼喊將出來,他一時把持不住,雙腿一軟,竟跌坐到了地上。
“咯咯咯……。夏公子,你不是尿褲子了吧……。”那物一陣嘲笑,聲音卻是漸漸遠離,夏文清望著前方,只覺那投在石梯上的身影,正在慢慢消散。
“天沐主人說,下次有事,還可來逍遙宗找他,咯咯咯……。。”此物最後怪笑了幾聲,竟悄無聲息了。
夏文清捱了半響,終於扶著中門邊沿,顫著身子站起來,此際他身心巨寒,全身竟又都流滿了汗水。
原來此次為了圖謀這邢業性命,他在數月前曾隻身赴南地邊疆,遠離邢業控制,尋到一個異人,求來一種厲害的咒術,此術施法,需要一人、一刀,和一顆血晶,而代價便是其十年壽數,夏文清尋思自己與武明兩個弱冠青年始終無法扳倒邢業,一咬牙,便於這異人欠下契約,帶回全部施術所用之物。
他心知若使一人皆用獻寶名義將這滿是邪氣的血晶冒名獻給父親,那邢業元功專克邪氣,必能發覺,也一定會出手阻撓,倒時三道咒術接二連三,一個比一個更厲害,饒是他三法之氣能剋制邪術,卻也不是完全的辟邪之體,定能找了他的道。
這夏文清原本擬在父親生日的那天施此一計,不料今日裡來了這麼多方勢力的人馬,軒中心思,大多放在提防外人身上,他靈機一動,藉故與邢業翻臉,抽身離去,找來平素服侍自己的丫鬟鳶兒,強逼喂其喝下用那異人給自己的藥粉衝好的符水,之後鳶兒果然性情為之一變,接下來的事,便是水到渠成。
事到如今,自己費盡心思,可是身為一奶同胞的夏武明不理解自己,竟舍他而去,他甚至感到,這全天下人中,沒有人理解自己,心底不由浮上深深的悲憤。
他恨恨想到,夏武明不滿自己如此處心積慮,甚至配上十年壽數,可若是他夏武明最早時肯去求其授業師傅出手配合,刺殺邢業,他又何苦做至此地。
他心中五味雜陳,望向月空,缺角的明亮依舊,卻如何點醒這陷入執著的世人。
長夜寒涼,人心憂思,千古來的爭權奪利,恩怨情仇,悲與憤,怨與愛,蓋莫如此?
……。。
再說七妙等人,在暮紫、芯寒的帶領下各自去了客舍休息,她幾人既是一起來的,暮紫心頭會意,自是將他們房間安排在一起,如是之後,這二名侍女才欠身告退,徐徐離去。
七妙望著迤邐身影,漸漸沒入山道深處,即使這朗月高照下也看不清身影了的這二人,眼前恍惚,心頭莫名用上一股思緒,不由去想,暮紫這綽約麗人,與那面若冷霜的芯寒,緣何回到了這裡,大概她們也是那有故事的人。
無風的夜,清朗的月,細碎的腳步聲向遠處散去,漸漸聽不清聲音,放眼處還有山的輪廓,籠著月的清光,相披上一層淡淡的紗巾,一行人住在這緊靠崖壁邊上的客舍之中,客舍裝飾簡單,帶著褪去繁華的靜寂,又如看透歲月的老人,久歷了過往的時光,看透了一批批英雄上的這居雲軒來,或來了走了,或來了,卻沒有回頭。
半山的那邊,探出一塊黝黑的平臺,那是偌大一塊石頭,臨海聽濤,高攬夜月,正是居住著那盛榮裝扮,容貌豔麗,長身跳躍過河漢清平調的夏家三女—夏芝江所居住的紅泥小築,此刻這靜幽居室內點著一紙紅燭,散著豆黃色的燈光,滿溢在無邊的夜月中,流瀉這無邊的誘惑。
周涵止見七妙無由望著紅泥小築,順著她的視線探去,只見蒼穹廣闊,月現星隱,小築臨崖,如居天際,此刻這豆黃色的燈光便是那天宮中散出來的清光,而那夏芝江宛若成了瑤池中的顧影自憐的嫦娥仙女。
眾人心中無不在想:“這女子既是夏家族人,又為什麼不子啊中門之內居住,相反卻要孤身一人住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