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落葉。
七妙與淩水月的身形正墜在此人身後,七妙一抬頭間,看到身前這位乃是一個番僧,只見他一身密宗教徒打扮,傳個黃紅相間的寬大袍子,頭戴一頂豔如雞冠,散著一行密密穗子的簸箕型帽子,這人身上,還披著兩行深藍色的法帶,上面塗黑寫著密宗法咒符文,這法帶頗顯別緻,彰顯出此人身份定是教中顯貴,而與尋常修佛者位階不同。
這時他正向那掃地小沙彌施禮問道:“佛修日月星辰,宇宙萬物皆為法眼,這一地落葉也是萬物一種,小師傅賣力灑掃,是否著相了?”
“啊啊?”小沙彌估計進入佛門時日不久,聽這番僧發問,瞠目結舌,張著嘴巴,不知所以的啊了幾聲,臉紅道“這位師傅你說的是啥,小僧我一句也聽不懂啊。”
聽他這麼說,番僧笑了笑,他身材中等,臉算是胖的,笑起來時眼睛被疊起來的面板深深包裹,卻流露出一絲眼光輕蔑。
“喂喂,大和尚!”淩水月聽得這番對話,一時逞快,喊他道“掃一掃庭前落葉又礙著你什麼事了,要在此難為人家!”
“哦?”這和尚回過頭,打量了下身量不高,模樣俏麗的淩水月,和她一旁頗有氣質的這白衣青年,施了一禮,唱唸一聲阿彌陀佛後,不慌不忙的道來:“先前俺上山來時,正聽得這位小師傅口出抱怨,說道日日掃,年年掃,春夏秋冬,皆有落葉,這掃起來好不麻煩,真令人心煩……。。”
“他說的沒錯啊?”淩水月心直口快,搶著說道“便是我那小師弟秋心也會在秋冬之際抱怨亭中落葉掉落不停,要時時灑掃,很費時費力呢!”
“哦?”和尚心中忽然一動,問道“敢問女施主出身何門何派?”
“恩……我父親是道統凌縱雲,怎麼了大和尚?”淩水月倒是不隱瞞,大大方方答他道。
“阿彌陀佛,原來是高人之女,失敬失敬。”聽得身前站著的是正道領軍人物道統凌縱雲的女兒,大和尚又施了一禮,笑眯眯的問道“高人之女,應有高論,可否一解貧僧疑惑?”
“什麼疑惑?”這話說的,倒令淩水月疑惑了。
“先前說了,俺見了這小師傅掃著地上落葉,口中含怒,便不覺納悶,這地上落葉也是天地造化一種,我佛中人,修佛修心不假外物,又何必著了尋常之相,掃著門前落葉不過是為了維持一份寺廟體面,如此可是修心之舉?”
這段話半含禪機,淩水月也是聽不大懂,不過她也曉得,那和尚所論,想說的大概就是既然都是出家人,紅塵已泯,忘卻世俗,又何不任其自然,放過這門前落葉,淩水月卻是奇怪了,反問道:“大和尚,門前落葉掃過了,乾乾淨淨的豈不是很好麼?”
“是欲要門前乾淨,還是要心裡乾淨你呢?”這番僧依舊笑眯眯的,說話中卻盡是鋒芒。
“哎?”淩水月有些惱火“門前乾淨了,看著整潔,心裡也會舒服對不對?”
“哈哈……。。”番僧看她有些羞惱的樣子,不覺出口大笑,又是問道“難道這門前若不掃淨,心中便要著惱了麼?原來時時勤拂塵,說的便是這種境界,九鹿山上眾僧修為不過如此,和尚我今日算是知道了。”
他這番話中投著真力,聲音不大,卻傳音頗遠,這番僧原來也是嚴書寺一位故人,想來自己一入此境,必被寺中高僧所留意,故而在山下大打機鋒,就是為了讓嚴書寺中有道幾位高僧聽個明白。
“大和尚啊大和尚,你是瘋了還是傻了?”淩水月終於按耐不住了,朱唇輕啟,卻像連珠炮說起來道“你說這宇宙萬物掃也罷不掃也罷都是一回事,那何必執著與掃不掃這門前落葉,難道前者是著了相,後者就不算了麼?”
“恩?”番僧被她這麼一番喝問,臉上笑容稍顯凝固,正咂摸淩水月口中話時,那姑娘卻沒有給她思索的時間,而是接連不斷的搶著問道:“沒掃掉的落葉是落葉,難道掃掉的落葉就不是落葉了?落葉本沒有變化,大和尚你卻替他操什麼心?“
“啊?”番僧明顯愣住了,
“再者你說修佛修心還分借不借外物,這藉助外物怎麼就不能修心了?若按你這麼說,掃地算是外物,偏要一群人坐在蒲團上,捧著一本書從早上晨鐘唸到晚上暮鼓難道不也是藉助了外物,誦讀經文是修佛法,灑掃落葉就不算是修佛法了麼?”
“你………”淩水月還要再說,卻見那番僧忽然表情一怔,整個人眼神木訥空洞,微張著嘴,這幅神情倒是把她嚇了一跳,本來還想說的話也被收了回去。
“落葉掃與不掃,都是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