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輕侯面帶笑意,沉著穩當地道:“你不用知道這個人是誰,你只要知道這個人是你絕對惹不起的人就可以了。”
馬回峰呵呵一笑:“惹不起,我躲得起。”
說完這句話,馬回峰立刻像一匹憤怒的老馬,衝破三大高手的禁錮,衝出氈房,衝進馬欄,衝上馬背,衝向遠方……
跟著追出來的三人差了一步,“蠍娘子”仇萱頓足惱道:“早知如此,還不如將馬場連人帶馬都一起毒倒了!”
趙輕侯沉聲道:“他走脫不掉的,不要忘了,那個人就在附近……”
仇萱和南海漂同時下意識的瞳孔收縮,那緊張驚懼的神情,就好像看到了三百頭惡狼和八百條毒蛇在附近遊走……
………………
放眼望去無邊無涯的荒漠,已被酷熱的烈日烤焦,連一絲風都沒有。
冷若顏放任韁繩的獨坐在馬上,烏黑的秀髮隨風飄揚,桃紅色的長裙下的美腿幾乎是**的,她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光滑潔白的臉頰泛起兩朵紅雲,“噗嗤”地一下輕笑出聲來。
就在少女打馬要回轉帳篷的時候,她抬頭看見了一人一騎,從天邊一輪殘紅落日下倉惶奔來。
冷若顏恬靜的笑了,兩個月前她在“涼城客棧”裡見過這個人,花十八花掌櫃都稱呼他“馬老總”,他很大方,一擲千金,他笑起來的樣子也更豪爽。
豪爽大方的男人,往往都會被懷春的少女記在心裡。
他叫馬回峰。
當馬回峰看到荒漠邊緣這頂帳篷前、那幽美如午夜桃花展開的少女的時候,已經精疲力盡,血染霜衣。
他和跨下的汗血寶馬一頭栽倒在沙地上,在昏厥前這個回族漢子從乾涸的嗓子裡擠出了兩位微弱的聲音:
“賀蘭——”
黑幕將臨,夜涼如水。
冷若顏安靜的坐在風車下,安靜的細數著蒼穹上的星光,嘴角噙著一絲安靜的笑意,好似整個人都沉浸在安靜的世界裡,外面的夜風、流沙、孤狼、過客和這個安靜若處子的女孩子沒有絲毫的關係。
明月,寒風,簫聲,白衣人。
簫聲肅殺冷冽,時而殺氣騰騰,令人不寒而慄;時而柔腸百轉,使人悽然淚下,竟是“破陣子”的曲調。
陌生的旅人,是一位帶著銀色面具的白衣客,手持玉簫,孤寂地佇立在月色下,落寞而悽豔。
白衣人的身後,還爬行著一大群怪物,大約二十七、八個,每一個人的樣子,都很像羊,有的瘦,有的肥;有的長著山羊鬍子,有的耳尖如羊角;有的像羚羊,跳躍如飛,有的像綿羊,匍匐前進。
那白衣人,倒像是一個牧羊人。
一曲方歇,白衣人靜靜地來到冷若靜前面的沙丘上,盤膝坐下,他開口說話,聲音艱澀,如同酒巷裡的胭脂女蘸了水仙花汁的修長指甲、劃過沉澱在北海里萬年的鏽鐵般刺人耳膜:“小姑娘,我的一頭小羊羔丟了,請問你有沒有看到啊?”
冷若顏把玩著銀環,文靜的道:“他們明明都是有靈秀、有尊嚴的人類,你為什麼要把他們作踐成食草爬行的羊兒呢?”
“你說的是他們?”牧羊人用蕭點指著盤臥聚居沙丘下的羊人,諷刺的笑道:“他們那裡配做人?!他們只是二十八頭披著人皮的狼罷了!”
話音未落,他手腕一翻,風起,影掠,下面一頭花白鬍須的羊人慘叫著翻滾在地,髒臭不堪的肚皮下立時多了一道血淋淋的長口子。
牧羊人若無其事收起手裡長滿到刺的鞭子,淡淡的道:“就說這個吳老漢吧,本是‘瓊州’一農家漢,老妻早死,他居然喪盡天良,大言不慚的說他的三個女兒是他前世的情人,長期蹂躪三個親生女兒,強迫她們在家裡不準穿衣服,方便他隨時發洩獸慾,這等人渣敗類,與衣冠禽獸何異?”
冷若顏臉色潮紅,默然不語。
鞭聲響起,又有一頭滿臉書卷氣、書生模樣的羊人被抽倒在地,“還有這個‘河西’才子梅秀才,與侄兒同為科舉秀才,他見侄兒偶得佳句頗有妙處,便欲佔為己有,其侄不從,他便裝土的袋子將親生侄兒活活壓死,像這般因為要霸佔剽竊別人一句詩句而罔顧親情法理,亦配稱之為人麼?”
冷若顏沉默半晌,指著羊群中的一個大肚便便的孕婦道:“那她呢?總不會她也做了什麼惡事吧?”
牧羊人銀色面具的瞳孔裡射出鄙夷憎恨的光芒:“這遼東‘黑龍江’婦人因身懷六甲,不能給丈夫侍床,便生了歹念,在路邊假意跌倒,把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