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搶過去的生意,表面的確實打著‘賑銀’的幌子,可暗裡卻是給蔡元長與遼人議和求饒用的諂敵錢。還有,‘三鑫銀莊’也的確是個亮著招牌的銀莊,不過它偷偷放‘印子錢’已有多年,被它害得家破人亡、賣兒賣女的債徒不知多少。看到這些為富不仁、來路不正的財物,底下的兄弟姐妹,難免就會手癢借來花花,還請大公子海涵則個。”
辰源依舊不矜不盈地道:“那麼從‘神兵閣’交付‘鎮北軍’邊卒將士的三千杆火器呢?那是捍衛邊軍的兵械,關乎著國家的安寧、百姓的生死,豈可等同兒戲?”
朱七七吃吃笑道:“鐵面‘蔡家’為加強北方邊境武備力量所製造的三千杆火器,妾身怎麼聽說是‘斷頭將軍’關山月,用來鎮壓‘北涼’六鎮抗稅減租農民的呢?”
辰源忽而笑了,笑的不明不暗,然後他不驕不躁地道:“凡事都有個正反面,所有的事都不是絕對的。舉個例子吧,‘梅花鏢局’梅添丁老鏢頭家的養女柳舒逸小姐,是我二弟楚羽的師妹,他們‘梅花鏢局’所搶的‘長風鏢局’,就屬於你們‘大風鏢局’的分支,我們動了它,也就等於暗地裡捅了你們‘大風堂’一刀;而我們‘三鑫銀莊’之所以一夜之間被你們剷平,是因為我們的人曾經做掉了六個不接受賄賂的‘黑水縣’稅吏差官,這六個人裡,據說至少有三個是熊二爺的遠親和發小。我們既然先結了仇、生了怨,你們要報復、要報仇,也是人之常情,理所應當。“
說著話,辰源一雙憂鬱而迷人的眸子眨了一眨,再眨了兩眨,不撓不折地道:“過去的事就讓它們過去吧,我們要著眼於現在,很顯然,‘富貴集團’逐漸向蔡京一黨靠攏,兩者曖昧不清;只要你我兩派合併,勢必可與蔡、童等國賊抗衡,在武林中有所建樹,平定江湖,造福百姓。我知道很難說服七姑娘,卻不知三爺可否為了大局,考慮一下晚生的建議呢?”
他問了最後一句話,就將不磷不緇的眸子望定了安東野。
辰源說的話一向很漂亮,他人長得更漂亮,尤其那雙眼睛,漂亮得令人很難拒絕他的任何要求、任何的事。
現在,這雙漂亮的眼睛,就在凝望著安東野,等待和期待他的答覆。
安東野立刻將他的目光,自白裘恩手裡大大的藥箱上收回,這一望,好像遺失了一個世紀,又彷彿遺忘了一個世界。
安東野不去看辰源的眼睛,他去看天際的烏雲,隔了好一會,他才突然說了一句:“好像要下雨了,大家回去收衣服吧。”
他說完這句不著邊際的話,他起身就走。
他起立有風,轉身掛風,舉步帶風,他虎虎生風。
辰源先是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復常態,不亢不卑地道:“三爺對晚生的提議就一點不感興趣嗎?”
安東野“虎”地轉身喝問:“大公子,兄弟為人做事,一憑良心,二講信義,三論誠意,自出道以來,從不肯虧欠哪位、慢待哪個,大公子事先說談判以和為貴,你提出來雙方只各派出三位代表,兄弟相信大公子的話,本堂來的三人分別代表了總堂、分舵、外系三方面的勢力,但貴方的人又在哪裡?捉迷藏是小孩子的把戲,沒有誠意,何來真心?”
辰源正欲啟唇,只聽一個清而麗、麗而嫩的聲音,自辰源背後的幔帳內響起道:“爹爹,我就說嘛,東野前輩是世外高人,七姑娘冰雪聰明,白大師見多識廣,女兒的小把戲萬瞞不過三位貴客的。”
然後,幔帳內轉現一個挽著高髻,清麗嬌小的倩影,向三人盈盈一福,然後輕輕地抱了抱不聲不吭的的辰源,就乖巧溫馴地端坐在辰源身邊。
安東野抱拳當胸還了一禮,他只看了那小女孩兒一眼,心頭就如遭到一擊鐵拳重擊,便不忍再看。
朱七七隻看了那青衣女孩兒一眼,心尖即如一道激烈電流導過,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白裘恩只看了那青衣小女孩兒一眼,心臟好似被魔獸的獠牙啃噬般,別過頭去,再也不敢去看。
那是一個身材極美、面板極美、秀髮極美、五官極美、聲音極美、笑容極美、氣質極美、甚至來呼吸都美極的“小美人”。
她唯一不美的,是她的臉。
那張小小、小小的臉上,滿滿、滿滿都是被火燎傷過的燙傷、燒傷的疤痕,縱橫交錯,高低不平,深淺各異,就像在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面部,強行生硬的安了一張小魔頭的面容。
驚而怖,憐而痛。
饒是如此,那女孩依然有著一種別樣的美,有著一種別緻的豔。她在斯文柔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