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具伏魔法屍得了殺敵的法旨,登時好似一對出柙的虎兕。耳聽見“轟隆”一聲爆響,在它們腳底下各炸起一團沙塵,法屍直挺挺的沖天而起,八隻碩大的拳頭裹著黑煙與烈焰,對準了空中的半神虛影搗去。
可那蠻夷絕頂高手雖只是一道元神投影過來,但見破軍七殺撲到近前,依舊是不慌不忙。就看此人不沾半分煙火氣的悠然提起手掌,翻腕握指,對著兇威滔天的伏魔法屍一拳打出。
這位在蠻夷之地號稱“半神”的絕頂高手,只此一動勢之間,果然是有驚天動地之威。
莫看他這一拳打得雲淡風輕,可俞和只覺得周遭虛空中的天地元炁在一剎那間盡數被這拳頭所引動,滾滾元炁化作烈烈罡風,隨著這人把拳頭揮出去的勢子,擰成一道呼嘯的風柱,帶著絲絲青藍色的電芒,蠻橫的撞向破空而來的伏魔法屍。
半空中炸響了一聲悶雷,四散的暴風捲起億萬沙粒,掃得俞和麵頰生疼,他順勢一翻身,撲在沙地上不動彈。
破軍七殺遭風柱迎面一撞,翻翻滾滾的倒飛出去數丈之遠,身子轟然砸入沙土之中。
不過這兩具法屍皮囊是取上古異獸的遺蛻骨肉為材,再經屍道奇人沐衣叟以道魔兩宗秘法祭煉近千年而成。其屍身號稱“萬法不侵”,雖非當真能夠不死不滅,但委實是堅韌得匪夷所思。方才如此巨力相撞,就算是用百鍛精鋼鑄成個人,也要被擠成鐵餅,可兩具伏魔法屍看起來毫髮無傷,背脊一挺,便又站了起來。
俞和暗暗乍舌,游出神念望其氣相。果然與那蠻夷絕頂高手鬥過一拳之後,這兩具法屍雖然皮肉不傷,但身上的屍煞戾氣,已然跌落了六成有餘。
再看那蠻夷高手的元神投影,在巨力激盪之下,似乎也受了不小的折損。
此時那道元神投影光華黯淡,顯出的人形已經再不復之前的生動鮮明,變得朦朦朧朧,有些發虛,彷彿這時吐一口大氣過去,就能把它給吹散了似的。再看他腳下那眼發出光芒的古怪水井已被震垮了大半,白磚石井臺四分五裂,而臺子上面豎起的圖騰柱也被狂風絞成數截,破碎的紅色木塊和彩色羽毛七零八落,散了一地。那尊八尺人形巨怪張開雙臂,龐大的身形就好似一堵牆般,橫擋在水井的前面。
程倫灰頭土臉的跌坐在沙坑中,臉色忽青忽紅的連變了數次,他忽然手按胸口猛烈的咳嗽起來,咳過數聲之後,張口吐出了一團紅黑色的淤血,這才終於氣息漸緩。俞和爬起身,伸手想去攙扶程倫,可程倫一揮胳膊,攔住了俞和,只見他舉袖拭去了嘴角邊的血跡,但自鼻孔中又垂下了兩行血涕,止也止不住。
方才兩邊硬碰硬的對過一拳,一雙伏魔法屍承受了那胡夷絕頂高手打出的九成勁力,而餘下的一成,便隔空傳到了操持法屍的程倫身上。伏魔法屍的身骨強橫無匹,但程倫卻是一具活生生的血肉之軀,再加上他的道行修為也算不得如何深厚,故而這反震過來的一成力道,已震得他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甚幸程倫剛剛才服過一把靈丹,在諸般藥力執行之下,保得肉身臟腑不壞,內五行命息不絕,這才不至於性命堪憂。
程倫倔強的用雙手撐地,顫巍巍站了起來,他扭頭對俞和低聲道:“蠻夷法術外強中乾,那元神投影已是不堪一擊。等我號令七殺破軍再行出手,無論你用什麼法子,豁出命去也要給道爺我把那口破井砸了!”
俞和愣愣的點了點頭,心中暗想:“看來這程倫也並非是徹頭徹尾的有勇無謀,倒還窺破了其中關竅。那口水井的確有些古怪,說不定這蠻夷高手就須靠這井才能將神念與力量投射過來,若猜得不錯,毀去水井或可求得一勝。”
程倫看俞和抄起那柄幾乎快要裂開的三尺鐵劍,一邊瞪眼呲牙,一邊對著井口胡亂比劃,他心中重重的嘆了口氣。另外那位姓葛的供奉閣執事去追抱星子,但卻是一去不復返,如今只剩下俞和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但看方才俞和與人形巨怪爭鬥時的笨拙模樣,真不知道讓俞和出手,結果會是幫忙還是幫倒忙。
程倫暗自腹誹:“如此一個不靠譜的傢伙,究竟憑什麼惹得動衛老魔親自出手?”
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程倫將右手提在胸前掐指作決,左手悄然攏在袖中,指間已然扣住了一大疊靈符紙和三道保命大金符。
肚腹中的藥力尚存大半,程倫猛力一催,又是一道真元灌入額前的金鑲玉令牌中。
只要屍身不滅且操持者猶有餘力,那伏魔法屍就能不知疲倦的與人廝鬥。金鑲玉令牌奇光再現,七殺破軍同時發聲大吼,身形一閃,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