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五色雷雲從天而降。他手中劍訣一引,那浩瀚明河似的劍光就在魔修人群中繞了一匝,三五顆人頭滾落,七八道血光乍現。
帶頭的魔修高手仰天怒號,伸手猛拍後腦勺,張口噴出了一顆碧火粼粼的白骨骷髏頭。這頭骨顱頂繪滿了漆黑的符籙,眉心中央有一圓孔,正吞吐著屍煞煉魂魔火,空洞洞得眼眶中閃爍著兩點赤紅色的磷光。此法器一出,周遭便有腥臭氣彌散,萬鬼慟哭之聲響起,使人心神驚駭,兩股戰戰,不敢直視。
俞和一見這碧火骷髏頭朝他飛撞過來,非但不慌,眼中還閃過了一絲喜色。只見他手腕一翻,圈回了劍光,另一手甩出大袖,對著這件魔道法器一卷,袍袖上有白光一閃而逝,這件法器就被俞和收到了掌中。掌心裡一朵白蓮法相團團裹住了碧火骷髏,億萬蓮瓣合攏一轉,那位魔修高手登時慘呼一聲,連噴三口心血。
本命法器活生生的被人以重手法摘去,這魔修高手心神劇震,五內如焚。正恍惚間,他忽覺得頸上一冷,身子發虛,好大頭顱已然滾在腳邊。
首惡伏誅,羅霄劍門眾弟子更是氣勢如虹,只不到一炷香功夫,竟將這些追趕了他們九天九夜的魔道修士盡數斬殺。當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猶如身臨修羅殺場。那些還能站起來的羅霄弟子們,捧劍肅立在血泊之中,朝半空中的俞和一揖到地。
俞和含笑還禮,氣勢十足的一拂袖,施施然御劍而去。可等這些羅霄弟子們急匆匆的帶著傷者走遠了,俞和卻又悄無聲息的轉了回來,貼上斂息符,在亂屍堆中偷偷摸摸的翻撿尋覓。但凡能透出一絲靈氣的東西,哪怕是魔修們攝取生魂肉胎祭煉而成的邪門法器,也盡都被他搜刮得乾乾淨淨。
時光如水,潺潺而過,在俞和聲聲嘆息中,他從青州海外回到羅霄,已快有五個月了。
白天裡,俞和依舊是天罡院的守山弟子,但晚上卻再也沒接到過斷命玄符。也不知道是宗華真人的有意安排,還是恰逢這一陣子五湖四海的同道賓客們接踵而至。幾乎每個晚上,俞和都會被宗華真人傳訊召去,命他在壽陽城供奉閣或瓊華宮裡陪侍酒宴。五個月下來,俞和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下肚,按照方家怡的話來說,以前俞和一身血腥味刺鼻,如今更多了滿身的酒臭難聞。
日子一天接一天的過去,就算俞和想盡了法子,那百萬符錢的彩禮卻依舊遙不可及。看著玉牌裡那不到九萬的玉符錢和一堆難以變賣的邪門法器,俞和心裡的煩悶就一日勝過一日。漸漸的,連寧青凌的藥散都失去了靈效,無論是烈酒還是蜜酒,甚至連清茶喝到他嘴裡,都是同樣一股苦澀的味道,他都會覺得醉人。
醺醺然之間,從肚腹中泛起來的,全是澆也澆不開的愁。
不過在外面陪的是客,再怎麼喝,也得留著七八分清醒,絕不能酒醉放肆,做出什麼失禮的事情來,更不能把自己心底的苦悶流露到臉上,若攪壞了一眾前輩高人的興致,恐怕會被宗華師伯責罪的。
俞和知道,當自己走進了燈紅酒綠的殿宇中,他就必須帶上另一張看不見的面具,這張面具上畫的,滿是恭敬而殷勤的笑容。夜幕降臨,無論俞和手中拿的是酒杯還是利劍,他其實都是用面具掩住了真實的面孔和表情,去盡心盡力的扮演另一個人,做一些他或許並不願意去做的事情。
不過俞和深信著宗華真人,甚至可以說是崇拜著宗華真人,他希望自己將來成為宗華真人那樣的人,那種朋友遍天下,談笑皆高仙,煮酒風雲起的大劍仙大豪俠。
所以他並有懷疑過,在他心裡,宗華真人讓他去做的事情,必然是對的。
夜裡酒喝得倦了,白天口中發苦,就會想喝茶。但俞和又放不下酒葫蘆,所以他常暖著一壺茶和一壺酒去東峰鏡湖邊長坐。怔怔的看著那平整如鏡的湖水,隨著日曦的挪移而漸漸變化著顏色,那景色能讓他看到出神忘我,感到一絲難得的安靜。
最近連純陽院的李毅也不見了蹤影,傳訊過去也沒有迴音。有純陽院的弟子說李師兄奉鎮國掌院真人的諭令,出遠門辦事去了,估計得數月才能回來。
於是這鏡湖邊就只剩下俞和一個人獨坐,直到日落西山,宗華真人傳訊來召。
這一夜的客人出身亦正亦邪,酒喝得多了,也就更加百無禁忌。其中有位真人,似乎甚是喜歡方家怡,不過當著宗華真人的面,卻又不敢太過放肆,只是不停的與方家怡說話調笑,不斷的邀方家怡跟他飲酒。
方家怡雖然酒力不弱,但也架不住幾位真人輪番敬酒。三五巡下來,這方師妹的臉,可就紅得好似胭脂花一般,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