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群修面前,猶在閉目調息。他們都是一副剛剛經歷過生死廝殺的模樣,俞和臉色蒼白,寧青凌髮髻微亂,甚幸兩人的衣衫上都沒有血跡,吐納之間氣息浮而不散,估摸著當無大礙。
眼前這副情形分明是在告訴華山群修,當他們身陷黑絲網兜,遭陰寒魔煞入骨,人人氣竭暈死之後,在這五里關的最後一道青石城牆前,曾上演過一場驚心動魄的鬥法。結局當是俞和與寧青凌施展出渾身解數,終於救下了華山仙宗諸人,將那使劍的個白衣男子與埋網設伏的魔宗修士盡數逼走。
在場的華山修士們撫胸慶幸,深知這回可真是在鬼門關前打了一轉。他們心中填滿了對俞和與寧青凌的感激,十幾個修士自發的圍成一圈,靜靜的替兩位救命恩人護法。
其實俞和與寧青凌並非是在真個入定回氣,他們也就是盤膝默坐搬運真元,刻意裝裝樣子而已。但既然做戲,便要做足全套,兩人將一口真元行了三**周天,吐出一道濁氣,睜眼相視而笑。
範引麒等人趕忙上前來噓寒問暖,講了一堆大恩不言謝的話,指天指地作誓說欠了俞和兩條命,來日方長必有答報。俞和與寧青凌倒是不以為意,他倆為了免得華山群修大驚小怪,憑空捏造出了一位藏在暗中的道門高人,說是方才鬥到關鍵之時,這人突然顯身出手,施展無上神通驚走了魔修,這才使得眾人死裡逃生。
其實華山群修也不願相信俞和與寧青凌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在那白衣男子和七位神秘魔宗高手的圍攻下保得眾人周全,可絕非是尋常的神通手段。聽完俞和這麼一說,諸人盡都釋然,畢竟五嶽仙宗立道大典惹得西南西北魔宗合力來攻,而有隱世不出的道門高手現身誅魔,倒也並不奇怪。
眾人穿過五里關,沿著山道秘徑繼續前行,一路上藉著林木與幻陣,小心翼翼的躲避著魔修的視線。又走了小半個時辰,繞過一尊雕著“迴心石”三字的十丈巨巖,前面山路突然變得極其陡峭,在左右崖壁的狹縫中,僅有一條能讓單人側身通行的鐵索石階小徑,幾乎是直上直下的探向雲霄險峰。
“玄真子師兄、寧師妹,此乃我華山北峰天險,名為‘千尺幢百尺峽’,攀上此處峭壁,前面便到了太華五峰之一的北峰雲臺峰,也就我等雲臺道院弟子的修行之地。”範引麒站在鐵索石徑前,打出了一串獨門手訣。那鐵索無風自搖,發出譁楞楞的聲響,石階上有青白奇光流溢,無數符籙靈文時隱時現。
他指著鐵索與石階,細細叮囑道:“此段秘徑上步步殺機,兩位需得謹記,腳下石階每十級為一輪,按天干之數,只有其中甲丙丁己庚癸號的石階可供踩踏,而乙戊辛壬號的石階上,皆伏有利害的連環陣法,陷之則生死難料。而鐵索每一十二環為一輪,按地支之數,只可在醜寅卯午未申亥號的鐵環上抓握借力,子辰巳酉戌號的鐵環也是觸動陣法的引子,萬萬不可碰著了。”
俞和點了點頭,心中默默記憶。可他眼角忽瞅見一道碧油油的遁光由遠而近,眾人趕忙伏低身子,收斂氣息,躲到“迴心石”後的亂草中,隱藏行跡。
寧青凌扯了扯俞和的袖角,暗暗以神念傳音埋怨道:“方才那白袍人講得原也不錯,這太華洞天裡實在是滑稽之極!雖然號稱是有殺陣陷陣密佈,可人家魔宗修士就像是在自家後院裡閒庭信步,個個大搖大擺的御氣而行,也不見有誰人遭陣法所困。而我們倆是名正言順進來觀禮的,還有華山弟子引路上山,可倒像縮頭烏龜一般,既要躲著魔宗修士,又要小心提防著滿地陣法。如此是個什麼道理,莫非太華洞天中的這座五峰朝元護山大陣,當真只能難為自家人的麼?”
俞和抽了抽嘴角,露出一絲鄙夷的笑容。他傳音道:“既來之則安之,師妹且當遊山玩水便是。你看這西嶽華山群峰險峻秀美,可堪令人歎為觀止,再加上腳底下步步驚心,頭頂上群魔亂舞,豈不是更多了一番別樣滋味?”
“師兄倒是好興致!”小寧師妹站起身來,朝著遠去的碧色遁光啐了一口。她連連頓足,抖落了沾到繡花雲履上的泥土。
望見闖進來的魔宗修士把太華仙境的護山大陣渾不當一回事兒,如此氣焰囂張作法飛行,範引麒等華山弟子盡都臉上發燙。他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也不知該如何去向俞和與寧青凌解釋,只能尷尬的笑笑,悶頭抬步,沿著鐵索石階向千尺幢百尺峽上攀去。
按照範引麒事先講明的過陣之法,俞和等人一步一停的走上了差不多四百級石階。這千尺幢石階宛如入雲梯,抬頭只能看見前人的靴底,回頭望腳下雲煙瀰漫,恍如身臨碧落俯瞰黃泉。走上千尺幢,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