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掃視,似乎恨不能從磚縫兒裡,找出點與“萬劍歸宗高手”有關的蛛絲馬跡。
金犀上人望見自家弟子們鬼鬼祟祟的眼神,當然明白其中的因由。方才老道士一時技癢難耐,強逼著俞和與他當場試過一劍,雖未分出勝負高下,但兩人心中都有了數。奈何金犀上人與俞和的劍意實在太強,周圍的陣法根本禁制不住,結果引動了諸般異相,雖然駑鈍的灑掃童子不明就裡,可留後殿中待命的眾弟子必受驚動,錯以為是真武殿中曾有人生死搏殺。
剛剛兩人都未出劍,只彼此氣機一撞,金犀上人立馬便知俞和的道行修為更勝一籌。老道士苦修劍道數百年,卻還不及上一個後生晚輩,心中很是憋悶,故而也不想開口解說什麼。他冷哼了一聲,拂袖而起,朝真武殿外走去。
一隻腳才邁過門檻,但見老道士周身華光綻放,耀得人雙目生疼。眨眼再看,這金犀上人醉態盡去,已然換上了一身繡著蒼松摩雲圖的金邊七寶錦緞法袍,條條青絛迎風招展,片片雲煙隨身而動,腰間玉符寶光流轉,掌中太白青光劍寒芒四射,端是一副道門大宗師的威嚴氣相。
金犀上人掐訣一點,腳下朵朵祥雲浮現,他回身招手,命俞和、寧青凌與範引麒等人站上雲頭。老道士低聲唸誦法決,引太白青光劍朝天一指,自北峰峰頂飛起一道九色長虹,遙遙搭向東峰朝陽峰頂。
一行人騰雲駕霧,順著這道經天虹橋,飛向西嶽華山仙宗的中央道庭:朝陽峰八景上天宮。這八景宮中也有一座真武大殿,而五嶽仙宗立道大典的諸般法事,便在真武殿前的永珍銅臺之上。
有金犀上人執掌太白青光劍震懾四方,遊蕩在太華洞天中的魔門修士都不敢靠近騷擾。畢竟從西北西南魔宗來的真正高手,都在籠罩朝陽峰頂的魔火黑雲中坐鎮待戰,這些出來“打獵”的閒散魔修,望見太白青光劍的沖霄煞氣,紛紛遠遁辟易。
腳下九色長虹貫穿重重煙雲,待眾人飛入朝陽峰左近百丈,便見有一道道魔火流焰從天而降,金犀上人信手揮劍,將散落的魔火盡數盪開。群修安然落到朝陽峰上,舉目四望,這才真正感受到了浩瀚魔劫當頭的凝重氣氛。
整座朝陽峰頂仙霞繚繞,瑞彩盈空,一草一木一磚一石都放出熠熠奇光,好似滿山遍野都是仙植靈巖,大大小小高低錯落的道觀殿宇,彷彿盡是用琉璃寶玉砌成,讓人禁不住想對其頂禮膜拜。
可雖然靈山仙宮寶相莊嚴,但天空中卻是烏黑一片。濃墨似的魔雲籠罩百里,一會兒顯出猙獰恐怖的累累骷髏詭相,一會兒顯出萬千洪荒妖魔作勢欲撲之狀,烏雲中穿梭著赤紅色的雷蛇,更有數不清的冤魂煞氣徘徊,陰風呼嘯如百鬼嘶號。眼望這重萬丈魔雲越壓越低,勢欲把那片煌煌仙宮碾成瓦礫,將整座華山東峰軋成碎石,。
站在朝陽峰上,看那地下天上恍如兩重世界,一為眾妙仙境,一為群魔鬼獄。如此詭譎怪狀,似若洪荒五劫臨頭,直教人心中好生惶亂無助。
再說朝陽峰上的八景宮中央真武正殿,可比雲臺峰的真武殿更大了數倍,殿外石坪上有一尊九丈古銅臺矗立,銅臺上雕滿了日月星辰山河湖泊、飛禽走獸花草樹木,森羅永珍無一不栩栩如生。銅臺下排滿了服色各異的道門修士,人人身上寶光隱現,面色肅殺,氣勢不凡。
居前列站著數百位華山仙宗的褐袍修士,他們有的懷抱長劍,有的手持拂塵,有的捧著鐘鼎香爐符袋等各色祭祀法器。一位衣衫華美的耄耋老叟,如眾星捧月般的站在華山群修中間,最是惹眼。
這老道身披一套鑲金邊的赭紅太極法服,頭戴九陽沖天冠,雙手柱著一柄長達四尺半、兒臂粗細的盤龍紋黃玉石杵,看他站姿如巍巍青松,身上氣勢宛若久經沙場的邊關老將,不言不動,威風自在。大凡在山中隱居潛修的道門耆宿,都是一副鶴髮童顏、仙風道骨、和顏悅色的模樣,可這位統帥華山群修的紅袍老道卻不然,他身子雖然高挑削瘦,但一張面孔卻生得極為冷峻嚴厲,全無半點兒寧靜慈和的神態,一雙劍眉斜飛入額角,顴骨高聳而臉頰深陷,那額頭上的道道深紋,似是刀斧在岩石上橫劈出來的溝壑。
他一雙狹長的眼眶中,射出恍如冰錐般扎人的眼神。那樣子看起來,好像跟世間眾生萬物都有血海深仇一般。即使這位紅袍老道就這麼面無表情的站著,人們也覺得他似乎正在醞釀怒氣,一圈無形的氣場罩定身周十丈,懾得旁人噤若寒蟬。
這位天生兇相的紅袍老道,正是如今西嶽華山仙宗的太上祖師金霞上人,就是他出面力挺奪寶歸來的徒孫召南子,一手促成了今日的五嶽仙宗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