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茂是在店中遇見兩人;閔成梁是除了店中兩人以外,又遇見一個夜行人;還在雙合店看見一個,剛才又看見兩個人影。魏廉遇見了五個;合起來,至少也有十個。而實際上才七個人,他們有遇重了的,他們自然不曉得。茂隆店確有兩個,另外一個是傳訊息的,一個是在野外巡風的,兩個是在路口放卡子的。(葉批:何必說破?)
九股煙喬茂此時不敢多說話了,實在憋不住,這才對周季龍說:“咱們怎麼樣呢?是先回店看看,還是再在這裡探勘一下呢?”閔成梁默然不語。周季龍道:“近處可以搜一搜;咱們一面搜著,一面往回走。”
四個人於是又分開來,把近處重搜了一遍,一面往李家集走。四個人都是沒精打采,白鬧了一夜。幾人將入鎮甸,正由雙合店後門經過,閔成梁不由止步。周季龍看出他的意思來,對喬茂、魏廉道:“這裡恐怕還躲藏著人呢!”
魏廉道:“賊人的舉動可真不小,我們總得把它們的垛子窯和瓢把子訪出來,才算不虛此行。閔大哥,咱們進去搜一搜,怎麼樣?”
閔成梁道:“也可以。”四面一看,“嗖”的躥上店房。魏廉道:“周師傅、喬師傅,給我們巡風。”說罷,跟蹤也躥上去。
兩人直入雙合店,從房上翻落平地暗隅;然後放緩了腳步,就像住店的客人起夜似的,從廁所旁邊,一步一步踱過去,一直找到東房第四個門。張目一看:門窗緊閉,屋內燈光已熄。因為裡面住的是行家,二人不敢大意,四顧無人,急急的搶奔後窗。俯身貼牆,二人側耳一聽,屋中一點動靜也沒有。閔成梁向魏廉一點手,急忙撤身退離窗前,悄聲道:“大概窯是空了。”
魏廉點頭道:“我們試一試。”閔成梁復又翻回來,手扶窗臺,點破窗紙往裡看;裡面黑洞洞的。閔成梁回手從身上取出幾文銅錢,劃破窗紙,抖手把銅錢放入屋內;銅錢“譁啷”的一聲,觸壁落地。閔成梁、魏廉急忙抽身,竄開兩丈多遠,四隻眼睛齊注視著後窗和前門。但銅錢投入之後,屋內依舊寂然無聲。閔成梁對魏廉說:“賊人一定早已出窯了。”重複撲到窗前,輕輕用指甲彈窗,屋中還是不聞聲息。兩人至此爽然,立刻一縱身,出店院,越牆頭,來到后街。
九股煙喬茂、鐵矛周季龍追了過來,問道:“怎麼樣?”魏廉道:“走了,只剩下空屋子。”
九股煙喬茂道:“要是這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咱們進屋搜尋一下,看看他們還留下什麼東西沒有。反正他不是正路,就是拾炸了,有人出來不答應,咱們也有話對付他,咱們是奉官訪鏢。”
周季龍微微一笑。夜行人私入人家宿處,是可以的,鏢行卻差點事。沒影兒魏廉卻不管這些,說道:“屋裡頭我們聽了兩回,確實無人喘氣,鑽進去看看,也沒有什麼。這麼辦,我豁著進去;要是教店中人堵上了,或是屋中竟有人藏著,拾炸了,我就趕緊往外撤。我把他誘出來,你們三位就上前打岔;我也躲開了,你們也可以跟他朝相過談了。”
紫旋風道:“好,哪位帶火摺子了?”
喬茂道:“火摺子現成。”連火摺子帶竹筒,都遞給魏廉。魏廉笑道:“這個我也有。”沒影兒魏廉展開飛行縱躍的輕功,與閔成梁第二番來到客房後窗之下。
魏廉搶步當先,身軀斜探,右手壓刀,伸左臂,疊食指中指,再將窗格一彈,屋中依然沒有動靜。暗想:反正屋中人不是空了,就是扯活了。立刻刀交左手,把鹿皮囊中插的火摺子,從竹筒裡抽出來;只一抖,燃起了火光,又一抖手,把火摺子帶火苗投進屋去。
魏廉把刀仍交回右手,閉開了面門前胸,破窗往內看;火摺子在屋內燃燒,火光熊熊,照得屋中清清楚楚,屋內空空無人。他向閔成梁低聲只說得:“入窯!”兩個人立刻一長身,左手一按窗臺,右手握刀,推開窗扇,就將刀暫作了支窗杆。魏廉騰身一躍,一個“小翻子”,輕似猿猴,掠入屋地。
火摺子散落在地上,松脂騰煙,煙火甚濃,沒影兒伸手拾起,捏得半滅。紫旋風閔成梁見魏廉入窯太猛,很是擔心,急忙竄出來,只探頭向內張望,未肯入內;暫且留在院中,替魏廉巡風。魏廉笑了笑,身在屋中,如遊蜂一般,倏地先往屋門一竄,驗看雙門扇;門扇交掩,輕輕把插管開了。急抽身到桌前,晃火折一照,看了看桌上的油燈,又摸了摸燈壺。閔成梁低問道:“怎麼樣?剛走的?早走的?”
魏廉道:“燈只有一點熱,走了一會了。”
沒影兒魏廉又到床前,床上只有一床薄褥,此外一無所有。
掀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