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只是客人們身上,你們要多小心。”店夥應了一聲,立刻領路。趟子手到偏院看了看,是三合房,院子稍小,盤不開五十匹騾馱。看罷出來,招呼鏢銀進店,張勇、金彪忙與胡老鏢頭商量:“落店還早,莫如把鏢銀卸下,歇到四更裝馱,五更起鏢,決不誤事。”胡孟剛說:“就是這樣。”立刻由鏢師監護,把四百鞘銀卸下來,碼在偏院院內;騾馱和鏢師們的馬匹,全牽出去,刷溜飲喂。胡孟剛陪押鏢的舒鹽商,先進了店房,歇息片刻,時已掌燈。
飯後,胡孟剛點派夥計,分兩班護鏢,四位鏢師也分上下夜。自和程嶽相商,讓程嶽照管前半夜,到子時,由自己接班守鏢,以免彼此過勞。程嶽知道胡孟剛處處客氣,且又性情很滯,辭讓不開,只好照辦。
眾人住的是一明兩暗的房間,北間是押鏢的舒鹽商和緝私營哨官,胡鏢頭等全住在南間。此時胡孟剛等在堂屋喝完茶,有的就走進南里間,要先歇歇養神。突聽得外面有人吵嚷,胡孟剛一驚,放下茶杯,急往外察看。鐵掌黑鷹程嶽剛進到裡間,也忙轉身,闖出堂屋。院中點著七八隻燈籠,照得很亮。只見偏院門口,有一店夥,張著兩隻手,攔住兩個人,口裡不住說:“爺臺,這裡住的全是保鏢的達官,沒有別的客人,怎麼你老還往裡邊走,這不是砸我們的飯鍋麼?”
程嶽從燈光影裡,看出這兩人是一壯一少,左邊那人約有四十多歲年紀,瘦削身材,面色白中帶青,細眉朗目;身穿藍綢長衫,青緞快靴,左手提著一頂草帽。右首那人年紀不過二十多歲,黑黝黝一張面孔,濃眉大眼,扇子面的體格,一派剽悍之氣溢於眉宇;也穿著一件青綢長衫,青緞快靴。這個年輕人正向那店夥怒目橫眉的喝道:“少說廢話,這裡住了保鏢的,就不許找人麼?這要是住保皇帑的,就該把客人都趕出去不成?太爺是找定了。”
這時二十名鏢局夥計、十名緝私營兵,正護著鏢銀。那店夥見鏢頭已出店房,遂不再攔,閃過一邊了。那緝私營兵聽不慣這樣說話,早過來兩個巡丁,厲聲叱道:“你是幹什麼的,這麼橫眉立眼的?”
少年客人把腰一挺,剛要答話;那四十多歲的客人,笑吟吟把左手草帽一抬,右手往帽簷裡一搭,說道:“總爺不要生氣,我這兄弟不會說話。我們是找人心急,才闖到這裡。實在不知道是諸位,請多擔待吧!”
巡丁瞪著眼還要發話,胡鏢頭已經急步走來。程嶽已隨在身後。胡鏢頭張眼一打量來人,遂向那中年客點頭道:“朋友,你打算找誰?說不定你找的這人,也許隱藏在這裡。在下雖是保鏢的,也不敢不說理。我看朋友你定是道上同源(江湖黑話,謂同道),請你先道個萬字,我好盡其朋友之道。”那少年客聽了這話,身軀微微一動,左腳往後縮了半步。那中年客依然含笑道:“老哥你別見怪,我們是辦南貨的買賣人。有位同事,帶了不少的錢,先走下來。我們原定規好了,在和風驛見面。我一路尋到此地,連找兩家棧房,全沒有尋著。方才找到這裡,夥計們嫌麻煩,不教挨屋子找人,所以才跟他吵架。老哥你說道上不道上的,我們不懂。既是這裡真沒有別的客人,我們再往別處找去吧,這倒打攪了。”這人說著話一拱手,把那少年一拉,轉身便走。
胡老鏢頭呵呵笑道:“二位忙什麼?好容易來了,何不喝杯茶,索性看明白了再走?”兩個人頭也不回,徜徉而去。胡鏢頭哼了一聲,眼光直送出去。那店夥在旁說道:“告訴他是鏢局子的人,他偏不信,硬往裡闖;一攔他,還要打人。敢情是賤骨頭,一見你老,他又酥了。”胡鏢頭道:“你忙你的吧,這種人不值跟他慪氣。”
黑鷹程嶽悄向胡孟剛說道:“老叔,這兩人來路好像不對。我們不要教他走開了,綴著他倆,看看是哪條線上的。”胡孟剛搖頭道:“不用費事了。我看他們決不是近處的老合(江湖術語,謂綠林道)。他若是在附近線上吃橫樑子的(謂霸據一方、攔路劫財的強盜),決不肯先跟咱們朝相見面(謂彼此見面)。踩盤子的小賊,二十里、五十里都許下來。我已經把話遞過去了;就是我們所料不差,他們也得琢磨琢磨。但願他們是好人,反正前途加倍留神就是了。”程嶽因為胡孟剛是老江湖了,便不再多言。鏢師戴永清不禁眉頭緊皺,他在鏢行闖蕩十多年了,今晚眼見有人來踩探,便知這鏢銀前途不易看穩。九股煙喬茂不住的咧嘴道:“糟糕,新娘子教人家給相了去了,明天管保出門見喜!”(葉批:歪打正著,閒伏一筆。)
宋海鵬瞪他一眼道:“少說閒話,你還冒你的煙去吧!”
兩人這裡搗鬼,那緝私營哨官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