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玲瓏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做他的走狗?”
哈樊龍雙目似欲噴火,說道:“他對我說你還活著,只是被八王爺暗中囚禁起來,要我不得聲張,兩個聯手除掉八王爺救你,”伸出粗糙的右手撫在她面頰之上,接道:“我明知這是一派胡言,一定是他把你囚禁起來,以此要挾我,可我要是和他對著幹,他一定不會留活口,我……除了聽命於他以圖緩兵之計,還能有什麼法子?”
哈玲瓏道:“早知你為了我寧可冤枉八王爺,聽命於劉閹狗,我還不如死了的好。”
哈樊龍虎目含淚,說道:“好孩子,不許你胡說。爹爹是糊塗,爹爹對不起皇上,對不起八王爺,對不起天下百姓,可爹只有你這一個女兒,那場大火之後,你就是爹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你讓爹怎麼……怎麼能見死不救?”
眾人無不心酸,到此時,歐陽龍兒眶中滿蘊淚水,只覺面前老人可敬可愛,又怎有絲毫恨意?眾人才知哈樊龍突然變節,是劉雷傲以哈玲瓏為要挾,想到哈樊龍一生忠心耿耿,為了女兒寧肯晚節不保,心中既是感嘆,又是感動,又想:“劉雷傲既以玲瓏姑娘為要挾,她為何會在揚州妓院之中?”
只聽哈樊龍道:“玲瓏,你告訴爹爹,一月前的大火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怎樣被劉雷傲囚禁,又是怎樣從他手中逃出來的?”
哈玲瓏強抑住了哭聲,眼淚卻忍不住從眶中流下,過了半晌,才說道:“爹,這一切都是劉閹狗的詭計,他從來就沒想讓我活著。”
哈樊龍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哈玲瓏站起身來,伸袖將臉頰淚痕抹掉,說道:“那日我正在家中午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陣爆裂聲吵醒了,我睜開眼一看,只見窗外黑黢黢的,我以為一覺睡到天黑了,突然,我聞到滿屋都是刺鼻的煙火味,我霍然醒悟,這不是天色已晚,而是滾滾黑煙把屋子裹住了,我慌去叫娘和弟弟,誰知堂屋裡已全是大火和黑煙,房頂上還有瓦片木塊掉落下來,我顧不得許多,回屋頂著被子衝向孃的房間,發現娘被壓在一根塌下來的房梁下,我叫了幾聲,娘也不說話,我去搬那木樑,可是搬不動,眼見整個屋子都燒了起來,瓦片和木頭也不斷砸落在屋裡,我急得不知所措,又擔心弟弟,向外跑了兩步,又停住了,我知道這一走,娘就再也救不回來了……還好這時候一根房梁砸下來,正好將壓在娘身上的木樑扎斷,我揹著娘就往弟弟房間跑,剛到弟弟房中,就發現……發現……”再說不下去。
哈樊龍睜大著眼聽著,面上肌肉不住顫抖,就好像這一切就發生在眼前,說道:“發現了什麼?”
哈玲瓏吞了一口口水,說道:“好幾個閹狗在弟弟房中,一閹狗揹著弟弟正向窗外跑,我大叫‘放開我弟弟’。這群閹狗本來沒看到我和娘,誰知我一喊,就有三個閹狗衝了過來,娘……”
哈樊龍喉頭深深一動,問道:“他們怎麼你娘了?”
哈玲瓏眼中似欲噴火,說道:“一個閹狗說‘還有兩個沒死,幸好發現了。’一個不由分說將我向前拽,一人從背後搶走了娘,我轉過身,只見後面那閹狗撿起一根木棒……一棒打在娘……頭上,我聽娘哼了一聲,知道她果然沒死,就撲過去救她,可是兩個閹狗抓住我不讓我動,我掙脫了一回,兩個閹狗又把我拖了回去,我看見那個閹狗用腳踢在娘肚子上,又用木棒狠狠砸孃的頭,一連砸了十幾下,直到娘一動也不動了,他一腳把娘踢進了火海……”哈玲瓏說到此,聲音不住顫抖,雙目通紅,面上分不清是悲慟,是恐懼,還是憤怒、仇恨。
哈樊龍撫在女兒頭上的大手也在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密室中一片寂然,過了良久,哈樊龍問道:“羽兒呢,他不是被太監揹出去了麼?”
哈玲瓏搖搖頭,說道:“娘死了,我腦中一片空白,怎麼被兩名閹狗拖出去的也不記得了,只記得他們將我推倒在地,我看到弟弟也跪在一旁。”
哈樊龍道:“羽兒沒死?”
哈玲瓏又搖搖頭,說道:“這時候我才看見,劉閹狗就在前面。他招了招手,讓弟弟過去,說什麼他不殺女人,但最喜歡殺小孩,只要弟弟肯指認是八王爺放的火,就饒他一命,弟弟嚇壞了,只是點頭強忍住不哭,劉閹狗笑誇他懂事,一面讓人把我殺了扔出城去喂狼,一面讓弟弟跟他走,劉雷傲方轉身,弟弟大喊一聲‘哈家的男子漢才不怕死’!從一個閹狗手中奪過大刀就向劉雷傲後心刺去。劉雷傲反手一捉,正好捉住大刀,說了句‘小東西,你真有種’。奪過刀就……就……”
第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