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打瞌睡的小太監看守,門匾上果然書有“敬事房”三個字,若非細看,很難發覺,說道:“真沒想到這個劉雷傲如此簡樸。”歐陽龍兒道:“這死太監自來在宦官中獨樹一格,宮內上下盡人皆知,就是這樣,先皇才格外信任器重他,以致大權慢慢落到他手中。”古鉞聰點點頭,拉起歐陽龍兒,避過門外兩名小太監,斜身鑽入院外花叢中,一躍而上,折向敬事房後,在迴廊暗處伏好,隔著窗紙向屋內探視。只見屋內燈燭未滅,劉雷傲似是還未睡下。歐陽龍兒低聲道:“這樣什麼也看不到。”說著伸手就要戳窗紙,古鉞聰道:“再等等。”過了良久,仍不聞動靜,這才伸出食指,粘了唾沫,輕輕在窗紙上一按,順著微光踅探屋內情狀。
歐陽龍兒忍不住好奇,也伸出手指來戳,哪知一戳之下用力過大,“噗”的一聲捅出個拳頭大小的洞來。歐陽龍兒吃了一驚,慌忙縮回手來,一臉無辜等古鉞聰訓斥,卻見他仍是盯著屋內看,便也透過拳頭大小的洞口向內張望。
房內床椅相對,枕衾雅潔,陳設極是精簡,四方桌上一個茶壺,一個茶杯,左側一陳舊衣櫃,左側壁上掛了一幅刺繡花圖,刺工甚是精緻。床上,揹著燭光側臥著一個身材矮小之人,那人穿著粉紅帕腹,分明是個女子,卻哪有劉公公蹤影?
歐陽龍兒初時不覺,見到屋內景緻,猛力一拉古鉞聰,說道:“還看還看,我還在這裡呢。”
古鉞聰沉聲道:“你不覺著奇怪麼?”
歐陽龍兒看他一本正經,說道:“什麼奇怪?”古鉞聰道:“敬事房乃是太監住所,這宮女怎會住這裡?”歐陽龍兒皺了皺眉,說道:“莫非,這死太監有戀物之癖?”古鉞聰問道:“什麼是戀物之癖?”歐陽龍兒道:“就是男人喜歡女人的物什,女人喜歡男人物什。”古鉞聰復又探頭張望,只見床上那人右臂微微一展,就要翻身,慌忙縮回頭來,過了良久,才悄悄隔窗偷視,這下總算能看見房內之人的面孔,但見那宮女約莫三十四五歲,容貌甚是清麗,卻絕不是劉雷傲。
古鉞聰道:“你莫不是帶錯了路?”
歐陽龍兒四下看了看,說道:“沒錯,就是這裡。”
就在這時候,猛聽得一聲高喝:“來人啊,刺客回來啦,刺客又來了!”
兩人均是大驚,歐陽龍兒道:“被發覺了,怎麼辦?”古鉞聰伸手捂住她嘴,攜她隱入花叢,順著灌木隙孔向外望去,只見眼前燈火湧動,遠處八名太監擎著風燈絡繹趕來,身後跟了十數名手持長槍的精壯太監,眾人身後還有六名提著木桶的小太監。眾太監來得甚快,六名小太監因手提木桶,卻又不得不竭力跟上,木桶中水飛濺出來,灑了一地。古鉞聰奇道:“宮中失火了麼?”眼見來人愈行愈近,他怕龍兒被人發現,說道:“你且在此藏好,我去將他們引開。”正要躍出花叢,卻見眾人從身前小路轉而向東了,疾奔而去。燈火中看得分明,太監中居首的,正是令狐天宇,其後趙二、小順子、小李子三人也赫然在列。
兩人見敵人不向這邊來,大舒一口氣,歐陽龍兒拍拍胸脯道:“嚇死我了。”古鉞聰道:“這撥人既像在追刺客,又像趕去滅火,好生古怪。”歐陽龍兒道:“走,瞧瞧去。”不由分說拉起古鉞聰竄出花叢。
兩人一路緊隨,幾經曲折,忽聽一太監高聲叫道:“逆賊白苗鳳,你逃不掉了。”兩人都是一驚,忙伏在不遠處草叢中,
只聽令狐天宇道:“白苗鳳,你好大膽子,死罪之身,竟還敢私闖皇宮,妄圖劫獄救走叛賊孫尚商。”藉著火光,古鉞聰從人群罅隙望去,果見白苗鳳被圍困在垓心。他與白苗鳳自嗜血谷一役來,分別至今,不想此時相見,一個伏於宮中草叢,一個被群敵圍困,驚喜之外,頗有恍如隔世之感。
只見白苗鳳凜然而立,說道:“白某被你們困住,沒什麼好說的,動手罷。”
令狐天宇幾聲暴笑,咬牙切齒道:“姓白的,平日裡你仗著有反賊孫尚商這個靠山,不將內務府的人放在眼裡,你以為,我會放過今日一雪前恥的大好機會,就此將你關入天牢了事?”
白苗鳳面不改色道:“你待怎樣?”
令狐天宇想了一想,雙手一抄,將大刀抱在胸前,說道:“令狐某自然想讓你生不如死,不過公公說了,你的天貓七劍法雖然華而不實,卻還將就看得,這樣罷,只要你就地將天貓七劍法心法寫下來,從此滾出京城,我就放你一馬。”
古鉞聰聞此,低聲問道:“劉雷傲不會武功罷?”
歐陽龍兒搖搖頭,說道:“他一個死太監,當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