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韁繩,手中的長槍輕輕揮舞,做了一個前進的手勢。
於是五千精騎奔襲出去,從李闢塵身旁兩側如風似火般的掠過,那馬蹄轟鳴,讓整片大地都在顫抖不休。
“你這個修行人,有點意思。”
將軍扯著自己的馬:“你也是從後面來的,但卻不讓我們過去……不,應該說,是不讓我過去,為什麼?”
李闢塵不回答他,而是轉過頭,看了一眼遠方,這時道:“那一處是哪裡?”
將軍抬起頭,昂首而語:“蜀道仙人關。”
“我們要去那裡,把那關隘破掉。”
李闢塵轉過頭來:“就憑你們這五千殘兵敗將?”
將軍呵了一聲:“殘兵是殘兵,可未必是敗將。”
他撥出一口氣,在隆冬歲月,大雪落在他的鎧甲與殘袍上,那些黑色的血被白色的雪所掩蓋,他站在雪地裡,如同一尊亙古的雕塑一樣。
“還有最後一戰!不能輸!”
將軍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在心中鏗鏘而響。
他提著槍,指著遠方,那一處雲煙縈繞,當中最深邃之地,便是蜀道仙人關。
“雄關坐落山河之間,卡住天險,喚作仙人關。即,若不是成仙之人,凡人之軀無論如何也無法攻破此關。”
將軍望著那處,寒聲開口:“可是……只要破了這座關,姜齊後方便是一片空虛,直能殺到他王城之前,因為沒有人能越過群山。”
“天險未必是天塹!他們對自己太自信了,有了火炮的加持,確實是無往而不利,但卻忘記了,人的血性,才是最強大的武器。”
“殘兵是殘兵,但卻不是敗將。”
“這最後一仗還沒有打,趙宋不滅,而等到這一仗打完了,不會有敗將,只會有死將。”
他把目光移回來,注視著李闢塵,而李闢塵則是輕嘆:“趙宋……真的是……很久都沒有聽到過的名字了。”
“你之前還說,沒有人能突破那關隘,現在轉過頭來,就說自己要破關嗎?”
李闢塵望著將軍,後者道:“天險兇惡,但卻並不是無法破之,此戰已抱必死之志,五千騎不過先鋒,後續還有三萬軍隊,一日之內,就算是全部死絕,也要把仙人關打下來!”
“打完了這一仗,天下便定了!姜齊會畏懼我們扼住了要道,從而提前結束戰事,它自以為即使是攻城也有足夠的時間回援,但我們這一次是抱著死志來的!”
“破關,與大軍會師於王都,乃至擒王。”
聲音朗朗,如雷鳴,亦如虎嘯。
李闢塵聽了,低聲喃喃:“此方歲月中的子午谷嗎……”
這確實是一場拼上性命的戰鬥,並且有死無生。
他座下的馬踏了起來,深深的望了一眼李闢塵,呵呵的笑。
“我這三萬五千將士,俱都是死士,無父無母,無兄無弟,天地茫茫只餘其一人,問他親族何在?倒在那烈火中,被踏在泥潭下!”
“何以解脫,唯有死戰。”
“離開這裡吧,這不是你這種修行人可以沾染的俗事。”
將軍策馬,此時戰馬揚起雙蹄,猛然……重重踏下。
大雪古道,泥水飛濺,那披著鐵甲殘袍的身影越走越遠,同時傳來低沉且慷慨的歌聲。
順著大風,轟鳴而傳蕩。
“天下郡國向萬城,無有一城無甲兵!”
“焉得鑄甲作農器,一寸荒田牛得耕?”
“牛盡耕,蠶亦成。”
“不勞烈士淚滂沱,男谷女絲行復歌。”
這首詩傳入耳中,如雷般響徹。
李闢塵喃喃自語,說出聲來:
“這天下各地的千萬座城池,沒有一座沒有甲冑與兵器!”
“怎麼樣才能把甲冑兵器鑄作農具,讓每寸土地都能夠得到耕種呢?”
“如果能這樣,耕牛能盡其用,蠶桑能業有成。”
“這樣,就再也不會讓戰士們灑淚滂沱!那時天下之世,男耕女織,安居樂業,人們一邊在大道上行走,一邊唱著歌謠,那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在來世之中,著作它的人,是那位詩聖。
而這首詩的名字,叫做“蠶谷行”。
但在李闢塵聽來,在如此看來,這首詩應當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太平歌。”
這天下,終究不能太平。
我只求得一件事,那便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