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對了,那距離這裡最近的人間又是哪裡呢?”
“曠野的西方,向著西方一直的飛舞,到了太陽落下的地方,那就是距離這處曠野最近的人間。”
白衣少女如是說,於是李闢塵露出神秘的笑容,直至夜幕降臨,那太陽終於消失在黃粱木的另外一側,此時李闢塵拉起白衣少女的手,這時候,她的肩膀上有黑色的光匯聚起來。
“人間不好玩!”
夜遊人化作的鳥出現了,她站在白衣少女的肩頭,出乎意料,明明白天見到少女她便恐懼的要死,但到了晚上,似乎根本不懼怕白衣少女了。
光落乾坤,雷起蒼黃,李闢塵帶著白衣少女前行西去,至不多時,那下方雲海被撥開,看見一片燈火通明。
夜幕雖深,但人間卻與白日全然不同,原本麻木的人們開始行動起來,再也不是和傻子一樣的待在某處。
“咦,人間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的呢?”
白衣少女很是驚訝,李闢塵看著下方的人間,心道果然沒錯。
“者囂啊,曠野是人間的掩飾,白日的人間又是黑夜的掩飾,太陽東昇西落,日遊人永遠追逐著太陽,最後落在黃粱沉沉誰去,夜遊人出行,因為人間無趣故此絕不去人間一行。”
“囂者,囂聲,塵世甚囂。”
李闢塵想起法天的話,果然如前面幾陣一樣,都是話中藏話。
【天地萬道,陰陽並起,有陰便有陽,有陽便有陰,那麼物極必反,在喧鬧的塵世中,反而最能掩藏人的自身。】
【隨波逐流,眾生為掩,眾生為飾。塵世喧囂,你我他人,皆不過光陰之中匆匆而來的行者,走而走而,最後看見的,是夢還是真?】
李闢塵拉著白衣少女落在人間,此時的人間中,無數的異人都動作了起來,他們或是吆喝,或是嬉笑,或是與人互相攀談扯皮,亦有男子左擁右抱,女子含羞帶怯。
大夢千秋,李闢塵不知道這些黃粱人中,有誰是參與論道人,又有誰本就是黃粱鄉中的人,因為在夢中保持清醒的,只有自己一個人而已。
但依照慾望來看,仙人們自然也是有欲的,在黃粱鄉的人間之中,他們或許會回憶起曾經身為頑童亦或是凡人時的事情,於是代入進去,最後變化成那個模樣。
而自己因為嫁夢心經的關係,反而沒有產生任何的變化,但尷尬的是,在夢中清醒,但還是在做夢,只是知道自己來自何處,只是知道自己在夢中無所不能罷了。
嫁夢之法能影響人的心智,那是抽絲剝繭,一點一點的影響,並非是胡亂運用的神念禍心,但黃粱鄉中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哪怕喚醒他們,於自己也沒有半點利益。
“天上人,你看你看!”
白衣少女自從能夠隨意的說話,那清亮悠揚的聲音便沒有停歇過,她在鬧市之中穿梭,沒有人會覺得她背上的羽翼奇怪,所有人都嘻嘻哈哈,遇到了就打個招呼,碰到了說聲抱歉,有人面色潮紅,甚至對她傾訴愛意。
白衣少女哪裡經歷過這種陣仗,哪怕平素裡強橫無比也有些手足無措,這時候李闢塵便將她拉走護在身後,輕輕對那追求者擺了擺手,於是後者慚愧而退。
“他很傷心的樣子。”
白衣少女從沒有見過人間眾生這種表情,於是也莫名的傷心起來,李闢塵笑了一下,搖搖頭,從一處攤位上買來了一個儺戲面具,親手給她戴在臉上。
李闢塵笑著點了點她,告誡道:
“夜世繁華喧囂,人心便更是難測,你雖有驚天動地之能,可這裡是人間,你也不願意把這些凡人打殺吧?那便戴上面具,安安心心,看這人間一夜魚龍舞。”
“嗯呢!”
白衣少女歡快的點點頭,她戴著那儺戲面具,這面具刻畫的是一位女神的容貌,而白衣少女摸了摸,忽的見到了什麼,於是對李闢塵道:“快看快看,那是什麼!”
她有些興奮,連帶著夜遊鳥也哇哇的叫喚起來,李闢塵抬起頭看過去,見到那漫天都是絢爛的煙火。
人間的“人”們抬起頭,對著天上指指點點,嘻嘻笑笑,一線線火光自地而起,升入高天,化作一條又一條金色赤色的長龍,最後炸開,畫出最絢爛的花朵。
四方澄淨,漫地銀光,把那夜幕劃開,照亮的宛如白晝一般。
白衣少女歡快的舉起手來,她的羽翼在顫動,此時輕輕哼著,那居然高歌起來。
其音悠悠,其音渺渺,其音傳入每個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