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掀起波濤。一介臣子能做的現如今這般,哪裡稱不上名臣兩字?
只不過馬伕也知道,這場南北之戰,便是完完全全是將宰輔大人給放在火上烤了,要是不出意外,之後的朝堂,會變了。
宰輔大人來到酒肆門前,門沒鎖,他沒有急著推門而入,臨近這家酒肆的有不少街坊,都盯著這個地方,洛城再小,大抵也不是什麼訊息都不知道,就比如之前那場北境小鎮大戰,便早早傳遍世間,就連這洛城的百姓都盡數知曉,只是知曉是知曉,但不是人人都知道那個叫葉如晦的年輕人就是他們認識的那個酒肆老闆啊。
此刻宰輔大人遠道而來,又站在酒肆門前沒有離開,自然很快便有人問道:“老先生,可是葉小子故舊?”
宰輔大人微笑道:“算得上這小子師叔。”
那婦人很快便行了一禮,然後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那葉小子就真是那個葉小子?”
宰輔大人微微思索,便已經想透,他微微點頭。
很快那婦人便有些埋怨的說道:“現在大楚南邊北邊都在打仗,怎麼沒聽見說葉小子在那裡,這小子這麼大的本事,怎麼不知道為國出些氣力,要知道……”
說到一半,那婦人很快又搖頭道:“這小子的身世都慘成這樣了,好不容易娶個媳婦兒,是該安安穩穩過些太平日子才對,也不能怪他啊。”
宰輔大人靜等婦人說完之後,才緩緩笑道:“在大楚北邊,有一場戰場,這小子估摸著現在就在哪兒,這北邊的戰場,兇險程度可比南邊大多了,要是真有一天這小子不回來了,也不是他去了別地,肯定就是死在那戰場上了。”
宰輔大人的一番話很快便讓那婦人神情有些失落,他輕聲唸叨道:“這小子,真是個好孩子。”
宰輔大人一笑置之。
在離開這小巷之前,那婦人小心翼翼問道:“老先生,能不能留下名字,要是葉小子之後回來,我好也和他說上一說你來過。”
宰輔大人笑了笑,正要拒絕,可片刻之後便又點了點頭。
“老夫名為高深,是個讀書人。”
似乎覺得這讀書人三個字極好,宰輔大人加重了語氣。
“老夫是個讀書人。”
宰輔緩步走出青石巷。
……
……
轉而走向那座小溪山。
等到天色完全暗去之前,宰輔大人來到那座無名墳包前。
手裡提著一壺陵安買的佳釀,正想著倒酒,宰輔大人緩緩笑道:“倒是忘了,你那學生就是個釀酒的,你這老小子,想必這些年喝了不少好酒,怕是看不起這陵安的酒了,也罷,我一個人獨飲就是。”
宰輔大人不顧塵土的在墳包前坐下,先是喝了口酒,才緩緩說道:“老小子,記不記得你在陵安老師院裡種下的那顆夾竹桃,那日老師離京,可是將它折斷了,什麼個道理,你小子自然知道,無非就是說要和你小子分道揚鑣了,你這個老師最喜歡的小師弟,可實在招人恨了呀,師兄我離京前特地去看了看,發現斷口處又重新生出了新芽,看著討喜,要是你在,肯定便要作上一首詩才行,三人之中,師兄一輩子最喜歡埋頭讀書,而我最是無趣,一輩子都想著要去做那等古往今來第一的名臣,倒是你,一輩子好似都不曾有什麼在意的,什麼事情都羈絆不了你,就算是為老師謀,你不也是謀到後面說變就變?只不過現如今,師兄走了,他不願意再去做什麼大漢的又一個太子,其實他姓陳這件事,你肯定早知道了,說不定你答應為老師謀,其實就是想為師兄謀。但現如今,你反悔了,師兄我也覺得這復大漢實在不算是太大功績,於是乾脆去試試能不能一統天下,現如今棋子都下完了,能不能贏,也管不了,其實要不是如此,哪能有時間來看看你?當然,要是下完了,師兄我可就真要成那種古來第一名臣了,你說要不要捎上你?”
“好了,不和你說這個說太多,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反正我思索了一輩子,不太喜歡。對了,當年在陵安,林朝鶯問你要不要娶他,你這小子默不作聲,最後還回絕了,世人都說你是心高氣傲,師兄我偏偏知曉你是害羞,你說你這麼大個人,害羞是作何原因?”
“你那個學生真是極好,下棋之人恐怕就你一個人知曉他要如何選擇,所以你將他送往陵安開始,便明擺著是要後悔了,也虧你想的出來。”
“老小子,其實你這輩子,哪裡有師兄我活的精彩。”
夜色深沉,宰輔大人一人在墳包前唸叨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