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唐皇城中緩慢駛出,駕車的馬伕有些察覺到自家大人今日心情不是很好,因此今日散朝回府的這一段路,他走得很穩,唯恐出了什麼披露,讓心情不是很好的大人遷怒於他。 坐在車廂裡的是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此刻坐在車廂中,這個微胖男人並沒有心思去翻看車廂裡早已經放置的那幾本書,反而是皺著眉頭,心事重重。 作為南唐的刑部尚書的張驚蟄,本來在朝中就結怨不少,不少政敵仇家想要他的性命,不過憑著這麼多年的小心翼翼,他還是安然無恙的活到了今天,可今日朝堂之上,當李尚躍念出那串名單的時候,他便有種不好預感,尤其是當一向深受李尚躍信任的王良沒有出現在那份名單之上的時候,張驚蟄就更加擔心了,因為不僅是王良,就連他,也一併沒有出現在那份名單之上。南唐伐楚,這注定是一件震驚南唐的大事,可就是這件大事,卻接連著罷免了本該是最佳領軍之人的大將軍武越,棄用了兩位六部尚書,而且似乎李尚躍還並不想對此事給朝野一個交代。 張驚蟄不得不去想這麼多,畢竟若是被李尚躍棄用,他在朝中以後當真是寸步難行了。想到這裡,張驚蟄有些怕了,後悔以前的所作所為了。 微微思索,張驚蟄開口吩咐道:“去吏部尚書府。” 駕車的馬伕微微一頓,倒也顧不得去想一直和王良不和的老爺為什麼一反常態的要去那座尚書府邸,但畢竟不是第一天在張驚蟄府中當差了,當即便調轉馬頭,往吏部尚書府邸去。 只是馬車才調轉方向,張驚蟄便感覺馬車有著明顯的停頓,馬伕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聲音極低。 “老爺,王爺要見你。” 緊接著,馬車的簾子被人掀開,親王李尚行彎腰進來,坐在張驚蟄對面。 張驚蟄想起之前那次,也是如此情形,不由得啞然失笑。 李尚行開口笑道:“張大人,調轉馬頭是要去何處,難不成是吏部尚書府?” 張驚蟄端坐著,看著李尚行苦笑道:“王爺既然知道了,何必明知故問。” 李尚行緩緩笑了笑,倒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的說道:“這次北上伐楚,皇兄罷免了武越,反倒是讓劉去疾去做這大軍主將,主持伐楚大事,可劉去疾有幾斤幾兩,你我都知道,連半個武越都當不上,他要伐楚,為何不要把握更大的,領兵才能更甚的武越去,難不成就因為武越出言反對?再者來說,主持後方錢糧的大臣既不是你張驚蟄做主,也不是深受他信任的王良做主,本王試問,舉國上下還有比你和王良更適合的人選?戶部尚書高氣清,一介迂腐老儒而已。北伐大楚,這可不是幾個大臣在朝中吵一架就做得下來的,弄不好,本王過些時日就要如史書上寫得那樣,肉袒出降。為何有今日局面,難道張大人不去細想這之中原委?” 張驚蟄笑笑,打趣道:“難不成王爺不準備與國同亡?” 李尚行正色道:“大楚鐵騎若是真有兵臨江寧城的一天,我李尚行自然應該從城頭躍下,李氏與南唐早已是一體了。” 張驚蟄收起玩笑心態,嘆了口氣說道:“陛下為什麼不用我、王良、武越,其實我清楚,因為整個朝堂之上也只有我們三個敢逆陛下的意,就算陛下以前不確定,就憑著上次那次刺殺的功敗垂成,咱們三個便是早被陛下警覺,如此重要的伐楚大事,若是一旦因為王良、武越或者我覺得戰事不利,不顧旨意停戰。陛下這番宏圖大業,只怕是鏡花水月了。” 李尚行自言自語唸叨了幾遍宏圖大業,搖搖頭之後,才張開口說道:“南唐這十年的生活確實太過安逸了,致使好多人都忘了那場春秋亂戰是怎麼敗得了,朝中老臣整天唸叨著復仇,更為甚至是開門講課,整天說著大楚與南唐之仇,若不是他們,皇兄又為何會如此心急,十萬大軍,只怕是會盡然覆滅在大楚。” 張驚蟄搖搖頭,一字一句的低聲說道:“北匈曾派的有使臣便裝入宮,此事絕無虛假。” 李尚行如遭雷擊,臉色慘白,不確定的低聲說道:“難不成他要與北匈南北夾擊,這怎麼可能,這不是第二場春秋亂戰麼?” 張驚蟄有些驚訝李尚行的反應,不過倒也沒有過多去想,反而是輕聲說道:“我聽說大楚最近在變法,朝野正是動盪之時,此刻伐楚,倒也是個好時機,不過說出去,與北匈共謀大楚,始終不甚光彩。” 李尚行緩和過來,意味深長的說道:“那便要看劉去疾咬不咬得動大楚的靖南邊軍了。” 張驚蟄點點頭,說道:“劉去疾明日便要領虎符出征,十萬大軍自然不是在京畿抽調,想必邊境的幾位將軍早收到密旨了,十萬大軍便快要齊聚靖南關了,大楚該頭疼了。” 李尚行起身下車,掀開簾子的時候,回過頭來說了一句話,“希望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