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年輕宗師是不是有真才實學,現如今等到這一番言語之後,幾乎再無學子對於這位年輕宗師的學識報以疑問,拋開不去說這位年輕宗師作文章是否厲害,但就這份氣態,也遠遠不是一般人啊。
一眾學子圍住這位年輕宗師問前問後,小滿乾脆也就不去拉著葉如晦,轉頭時看到院長大人向她招了招手,她有些疑惑的看向這個行事有些古怪的老人,人人都說這位老人是天底下讀書人的領袖,她雖然不是讀書人,但這老人也是葉如晦的師叔,自家男人的長輩,小滿該做的禮數還是要做足的,她向著院長大人行過一禮之後,後者走過幾步,與她並肩站在人群外不遠處,兩人並肩而立,院長大人率先開口問道:“如晦來找老師,是為了你?”
小滿愕然,不過很快便點點頭,只不過一時間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院長大人看了看小滿,輕聲感慨道:“你氣色和常人有異,身體應當是有些問題了,可若是一般的小病,依著如晦這小子的脾性也不會來求人,那這麼看來,你這就是尋常醫家無非治的頑疾了,其實依著老夫看來,要是如晦小子都沒辦法,興許老師也沒辦法,畢竟老師和如晦境界相當,就算是老師多活這麼些年,見多識廣,也不能全寄託在老師一人身上。”
眼看著氣色相比於之前是要差了許多的小滿輕聲道:“對於能活多久,其實要是放在以前,小滿一點也不在乎,可現如今,說句不怕院長大人笑話的,小滿還真不想死。死了多沒勁,看不見這夜晚的星星,看不見這白日的陽光的。”
院長大人看了一眼遠處的葉如晦,很快就轉移話題問道:“昨日高深那老小子去找如晦了?是想著讓這小子入朝為官吧,官階幾品?要是沒有過五品,怎麼都要算這老小子小氣了。”
小滿輕聲答道:“四品。”
院長大人哈哈笑道:“其實高老頭不去找如晦老夫也要去,只不過與他不同,他想著如晦入朝,可老夫卻是想著讓如晦小子老老實實在書院裡讀書,你想想,這練武本來就已經成了第六境的大宗師了,這再往上面練大約也沒什麼好繼續練的了,反倒是這要是在書院讀些書,之後成為天底下聞名的讀書人該多好,他原本就是讀書人,留下來讀書正好,等老夫過幾年死了,說不得這書院還得他撐起來。”
小滿不置與否,對於院長大人的這番言語,不曾開口。
而在一群學子的當中的葉如晦,倒是與這些學子相談甚歡,其實在大多數學子眼裡的葉如晦,雖說是知道聲名在外,可許多人還的確沒有親眼見過,若不是今日他造訪書院,那些學子只怕在街上碰到,也只是覺著這年輕人長相清秀一些而已,就算是腰間懸劍,大抵也不會有太多人把他聯想到那位劍道宗師身上去,畢竟同葉長亭成名江湖之後的江湖一般無二,這近來已經有不少江湖俠士開始學著葉如晦的穿著,青衣懸劍在陵安街頭現如今雖說不多,可絕對也少不了,只不過等他們真見了這真人,倒是覺著還有區別的,至少葉如晦沒有拔劍之前,這一身氣勢還是像書生多過像劍士的。葉如晦的餘光瞟過小滿和院長師叔,然後這才又笑著回答之前那位學子的問題,“讀書人一生所求的名留青史我倒是覺著沒錯,可要如何去留,這裡面就大有考究了,有的人憑藉一篇極好的文章能夠留下姓名在青史上,可這樣的人畢竟不多,其餘人要想留下名字便不容易了,不過不管怎麼不容易,總要試著去看看的,不然那,還真就一輩子碌碌無為了。”
“聖人言論之中計程車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不知道諸位如何理解,反正依著如晦來看,這天底下的事情,都是說出來容易,做著難,我在朱仙鎮碰見過一位教書先生,湯老離世之前,曾與他共處多日,因此我見去湯老前,便是先見了他,我離去的那日夜晚,有一支潰逃而來的北匈甲士,就到了朱仙鎮前,你們猜如何,這位教書先生可算是手無縛雞之力,可依然是提著一把菜刀同無數朱仙鎮的百姓一起,走到街道上,看著那些北匈甲士,怕不怕我不知道,可沒逃就行了。你們說上一說,這樣的讀書人有意思,還是隻知道埋頭讀書的讀書人有意思些?”
人群之中,有個面容清秀的年輕學子忽然開口問道:“葉先生,那最後如何了?”
葉如晦笑了笑,“所以讀了書不是全無好處,自然也不是沒有壞處,要是沒有我這個提劍的俗人,書生估計就真得再前面加個死字了,我家先生說,要時常記住那些護住讀書人的武人,約莫就是個道理,不過我說這麼多,可不是因為我是這個提劍的人的緣故,諸位要是這樣想,我這番話可說出來就有自誇之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