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者相較,優劣一時間難以判別,可若是宰輔大人新政之心不死,蒙蔭制必然要被廢除,這必定又是觸及到世家門閥的東西,如此一來,便避免不了,宰輔大人應當也知道如此,因此這半年一來一直是隱忍,只不過前面宰輔大人熬到了孫老爺子西去,現如今又熬苑老大人,便不知道結果如何了。”
皇帝陛下聽出蘇妄言言下之意,也沒有去深究他避重就輕,只是笑道:“蘇卿,無論你如何看,你可知朕如何看?”
蘇妄言絲毫不藏著掖著,直白道:“陛下心中所想自然是永固江山,新政舊政哪一個有用便用哪一個。”
世間帝王君主總喜歡用蒼生百姓來掩蓋自己的真實想法,可眼前這位被直白揭露心中所想,卻是一點都不惱,只是笑著點頭說道:“你說的不錯,朕便是如此想法,只是依著朕這些心力,其實不用新政也能保大楚四五十年太平盛世,可朕終究是君主,對於開疆闢土一事興趣還是不小,舊政保土有餘,可新政才是朕的一柄劍,一柄足以破開那北匈國門的劍,葉長亭這些年數次入皇宮,你當真以為朕不惱?只是一來對他有愧,二來便是欣賞他這般不管不顧的性子。朕要成為他這樣人,太難了。”
蘇妄言接過話茬,輕聲道:“依著陛下肩上的擔子,自然是不可能同劍仙那般率性而為,沒有十足的把握,大楚和北匈都不會輕啟戰事,這些年的邊境烽火,其實看來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陛下是宰輔大人,等宰輔大人給陛下一個北上的機會。”
難得聽到除去宰輔大人之外還有朝臣敢在自己面前不藏著掖著的說話,皇帝陛下顯得很高興,他笑了笑,感嘆道:“這陵安每年一位狀元郎,可為何朕獨獨欣賞你蘇卿,可不是單單因為你那篇在朝試上寫的文章,而是這數次交談,知道你的秉性,你想做官,卻又不是單單做官而已,如今的這般朝局,朕知道你一直想插一腳進去,無論是哪一方你都願意,只是朕總歸要學先帝一般為自己的後人選上幾位臣子,你蘇妄言算一位,要是站錯位置了,以後就算有朕在,你能成為六部之一的尚書大人,可要是想走進三省或者疏諫閣,便很難了。”
蘇妄言不置一詞。
原本在這位立志要踏入這紛亂朝局的年輕人看來,這新舊之爭無論誰勝誰負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得以與這些廟堂大佬過一過手,可現如今被這位皇帝陛下當作儲相看待,雖說日後朝堂或許便是他站在高處,可在哪兒能再遇到宰輔大人這般名臣得以鬥上一鬥?
皇帝陛下彷彿知道他所思所想,輕聲笑道:“你想鬥高深還是苑老大人?這兩位老傢伙可真不是你這種年輕人可以應對的,你呀,老老實實待在這御書臺,等朕再物色幾個年輕人進來,有的你斗的,只不過疏諫閣的苑文庭,朕實在是挖不進來啊。”
蘇妄言莞爾一笑,起身,恭恭敬敬在皇帝陛下面前行過大禮,以頭搶地。
後者坦然受之。
第一百五十章 人世哪有這麼多不值得
廟堂上重臣關心今後朝堂走向,關心老大人還能撐多久,可無人關心那葉長亭到底是不是登天,到底是不是為世間武夫開出了一條通天大道,而這些陵安的江湖武夫則是相反,在葉長亭登天而去之後,大街小巷的武夫談論話題都是葉長亭借劍十萬柄的壯舉,當然劍仙已不再,說這些好似也並非什麼作用,因此除此之外,他們還喜歡說上一說那位現如今躋身天下十人之一的劍道宗師,這位劍道宗師同先前那位劍仙一般,都是以如此突兀的方法便顯身江湖,不過數年便如彗星般崛起,成為這世間無數武夫驚羨的物件。現如今劍仙離去之後,他更是迅速補上那缺口,成為世間又一位劍道大宗師,其實早在葉長亭要登天之初便有不少人擔憂今後的劍林如何去,會不會因此衰落,可在摘星樓下看到那葉如晦一劍斬開葉長亭劍意之時,人人都好似明白了,這劍林或許不會衰落,應當會繼續鼎盛,只是何時能夠再出一位葉長亭,那便實在是讓人難預料了。
這些時日陵安城內有個世家公子日日買醉的事情已經傳開,依著這些好事者的訊息來源靈通程度,很快便知道了這年輕人的身份,以及買醉原因,只是大多數都對此嗤之以鼻,為一位早已經作古的帝師孫女便如此,當真是一點都不值當。只是那年輕人既然已是這個樣子,倒也無人去打攪他,前些天偶爾去酒樓去看上一看他的劍士柳登科因為悟到了不少劍道真意,這些天也不曾怎麼露面了,倒是前些這些時日便又來了一位青衣女子,每日坐在那年輕人不遠處也是獨飲,可這青衣女子酒量驚人,千杯不倒雖說有些誇張,可從早到晚都未見她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