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當真是皺了眉頭,停住腳步,抬起頭直言道:“宰輔大人有話便講,王符聽著便是。”
宰輔大人搖搖頭,看著他,輕聲道:“我有意讓你進疏諫閣,你可願意?”
王符面露驚色,沒急著說話。
宮牆之中幾步開外便有太監駐足,再加上尚有不少文武官員時不時偷瞄著這邊,要是他王符一個回答不慎,只怕之後仕途便要畫上終點,況且之前他說那句話之時,言語之中明顯是向著孫老爺子,這些時候的新舊之爭再到新政施行,他都很明智的不曾去說,可為何宰輔大人偏偏對他刮目相看?
要知道這疏諫閣的位置可不多,上一個有如此殊榮被宰輔大人欽點進疏諫閣的人還是那位破獲了大案的苑文庭,難不成這還沒多久,他便能獲此殊榮。
王符還未說話,宰輔大人便開門見山的說道:“若是你不願,那便不要怪我無情,只能讓你和李國風一般,去往邊境為官了。”
王符雖說不是朝堂重臣,在朝堂之上人微言輕,可前些日子的李國風因為一封奏摺鬧的整個陵安沸沸揚揚,他就是再孤陋寡聞也是知曉的,只是最後那位翰林院的翰林下場淒涼,被陛下貶謫出京,聽說是到了北境某個距離北丈原極近的兇險之地,以陛下一向的溫和性子,說什麼也做不出這樣的事來,因此這件事便被諸多朝臣認為是有宰輔大人從中干涉才導致了那李翰林的貶謫,而這也讓本就對宰輔大人沒什麼好感的王符在這之後便是越發的不喜宰輔大人。
此刻聽到宰輔大人說起這件事,並順帶著威脅他,自然是怒不可遏,指著宰輔大人鼻子便是大聲痛罵,“高深,你枉為讀書人!”
其實要是期望這些飽讀詩書的文人罵出什麼不一樣的東西來,實在是過於勉強他們了,他們就算再生氣,也不會像市井百姓一般,動輒便問候對方祖宗十八代。
宰輔大人之前同這王符說話,是極有分寸的輕聲說的,臉上也是一陣醇厚笑意,在一旁不遠處的百官看來,宰輔大人應該是極為賞識這個年輕人,才有如此笑意,可王符不同,怒不可遏之後便是直接開口怒罵,哪裡想到這些事情。
因此罵過之後,看到好些官員投過來的目光,有些手足無措。
宰輔大人繼續輕聲說道:“年輕人,你還差些官場閱歷啊,之前要是說我沒理由將你貶謫出去,現在當眾辱罵宰輔,便有理由了。”
王符低下頭,咬牙切齒的輕聲說道:“宰輔大人,您可真像個讀書人。”
宰輔大人不為所動,只是仍舊輕聲道:“你才氣比李國風高些,不過心智卻要差些,出陵安去看看沒什麼不好,或許以後你會感謝我也說不定。”
王符嘲諷道:“只怕是天底下的人都該感謝你。”
宰輔大人好似仔細想了想,才笑道:“或許真的是天底下的人都得恨我才對。”
王符楞了片刻,便看見宰輔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別總是想著一鳴驚人,路終究得一步一步往前走。”
王符一怔,片刻之後才想到,宰輔大人這句話可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說完之後,宰輔大人便不再說什麼,轉身便快步離去。
只留下王符一個人停步不前,疑惑不已。他倒是不相信宰輔大人是專程為了來害他的,就連之前那句說讓他進疏諫閣,只怕也是說辭而已,可是為何宰輔大人今天要這樣做,他仍舊是想不清楚。
第二卷 雨後的大楚 第二百二十七章 局中事,局外人莫看(中)
陵安城內正值新春,本該整座城內都熱鬧非凡。卻偏偏遇上連天風雪,這座巨城中早已經是白雪皚皚,可舊雪未消新雪又來,實在有些讓人無奈。
大楚的朝試定在每年三月,因此這些時日就有不少士子開始入京了,或許某些江南計程車子實在是沒有見過北境大雪,因此在見到陵安裡的風雪後,便興奮異常,邀了些好友便撐傘出門賞雪,倒也是副以往沒有見過的景象。
隨著一年一度計程車子入京參考,陵安城裡的酒樓客棧一下子生意好了很多,雖說大楚朝廷在每年這個時候都為這些士子提供驛館住宿,可驛館條件如何,早有士子口口相傳,大抵都知曉,加之身上銀錢也還足夠,因此還是有不少士子並未入住驛館,因此朝廷驛館其實每年這個時候都顯得並不熱鬧。今年也是如此,驛館直到現在,也只有寥寥數十人,同動輒千人參考的朝試一比,這簡直有夠寒酸了。
同許多江南士子見雪以後便興奮不已,同是江南出身,也未曾見過這麼大雪的蘇妄言卻不曾表露出什麼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