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傳來的訊息讓韓烺瞬時回到了錦衣衛指揮使的身份上,直到劉蒙興高采烈地送了白糖糕慰問他,他才猛然想起來,自己仍舊在休假之中。
“白糖糕哪來的?”韓烺指著熱騰騰的糕點問劉蒙。
劉蒙喜笑顏開,“屬下瞧著大人又要日理萬機了,便專門央了灶上的大師傅,單給大人做的。”
韓烺看著白糖糕上的細細熱氣,滿意的點頭,“識相!把這糕子包了,給本指揮帶回府去。”
聞言,劉蒙連忙去端碟子,只是手剛碰到碟子便是一愣,“大人,要回府?不在衛所了?”
“自然回府,本指揮可是有家有室的人!”
言罷也不等劉蒙反應,起身一把扯過披風。黑色的披風揚起在他正紅色的百褶飛魚服上,剛成親的年輕指揮使火火地走了,留下他的近身侍衛和白糖糕乾瞪眼……
到家的時候,天色仍早,他的夫人午後沒睡,剛吃完燕窩。
黃諒忙不迭地把夫人今日做的事都說了,“......爺走後,夫人同夏氏姐妹說了會話,又在藍姑房裡坐了一陣,並沒搭理魏央。魏央一直在老實做活,也並未去夫人臉前打擾。夫人走動了這一圈許是乏了,便回了正房。吃過飯歇了一陣,方才進了一小碗燕窩。”
黃諒事無鉅細,說道這處,本想接著說“夫人吃飯問了一句爺晚上還回不回”,只是話到嘴邊,轉了一下,“夫人站在廊下瞧了好一會,問爺午間還回不回,咱們也不知道,只怕耽擱了夫人吃飯,便道許是不回了,夫人吃飯的時候還想著,問爺晚間還回不回。”
他話一說完,就見韓烺腳步頓了一下。黃諒心中一喜,不料跟了韓烺一日的韓均冷不丁插了一句,“夫人怕不是覺得爺耽誤她吃飯了吧?”
黃諒差點嗆住,果真什麼事到了韓均嘴裡,就沒有好的!
他趕忙說“哪能”,用眼使勁剜了韓均一眼,韓均不滿他的行徑,張開一張臭嘴又要說話,卻被韓烺堵了回去。
春光映在韓烺臉上,他眉間染上了春日的柔和,完全沒被韓均臭嘴影響到,“夫人定是掛心我了!”
在明媚的春光中,他大步流星直奔正院而去。
......
今日的燕窩,裴真讓夏西偷偷端到了藍姑房裡,她悠悠喝了半杯茶,便躺下了身去。
睡上半個時辰,晚上韓烺回來,也好打起精神應付。她同韓烺可不是要長長久久過日子的,她得抓住韓烺同她親近的時機,早早得手。
剛躺下,外間就有了動靜,門簾被人撩開,是韓烺。
裴真沒起身,放緩了呼吸,只當自己已經睡了,想瞧瞧他作何行動。
她不出聲,腳步聲來到了她床前,她控制著呼吸慢了又慢,心裡默默數著,一呼一吸是一下。十下,床前沒動靜,二十下,還是沒動靜,三十下,靜得就像沒有人在一樣。
心跳快了幾拍,五十下的時候,床前的人終於動了。
他是在確定自己睡了嗎?裴真心裡暗暗琢磨,在窸窸窣窣的聲音中,有一人的呼吸近到了她耳畔,隔著紗帳,她似乎感受到了那呼吸噴出的溼熱氣。
裴真訝然,一瞬間慌亂了呼吸。
慢而長的呼吸一斷,裴真也知裝不下去了,睜開了眼來。光和床前的人影落進她眼裡,她突然幸慶自己睡覺一直是平整地躺著,若不然,豈不同床前的人直接對上了眼?!
“夫人醒了?”這是驚喜的聲音,連賠禮都是馬虎的,“我把夫人吵醒了吧?”
“無妨。夫君何時回來的?”
只這麼一問,顯得不夠在意他,裴真準備起身坐起來,不想一動,便有長臂伸了紗帳,按住了她的肩頭,“夫人不必起。”
他的大手不可抗拒,裴真被他按得半身僵硬,想說什麼,卻見他撩了一把紗帳,坐到了床邊。
這是要幹嘛?裴真委實摸不清他的路子,只好以靜制動。
韓烺坐下身來。來的路上,他琢磨了好一陣,他覺得他的夫人給他的感覺實在不尋常,他沒經過也不知如何應對,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弄明白這感覺到底為何,會不會,就是那曾被他看似毒藥的“情”呢?
這個字讓他有著本能的抗拒,好在他也不是特別確定,細究一番再說。
坐在床邊,他細細看著她的面容,這一路急慌著的期盼落到了實地上,他眉眼舒展,輕言細語道:“我從衛所帶了一碟子白糖糕,剛出籠的,還溫著,夫人可要嚐嚐?”
給她帶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