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春刀長兩尺有餘,刀柄刀劍反向而彎,靈巧有力。刀柄由珍珠魚皮包裹,魚皮珠粒緊密無縫,光澤動人;刀身文鐵緞紋製成,如同游龍騰雲;刀刃細利,想來削鐵如泥。
正房,裴真握在手中,一時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她還從未這般近距離地觀察過大名鼎鼎的繡春刀。
這一看,便入了神。
一旁獻上寶刀的韓烺眉眼彎彎。
他的夫人果真不是那等閨閣小女子。
上晌她同他細數古往今來名刀名劍如數家珍,論起招式劍譜似刻心間!
韓烺自問在外闖蕩許多年月,見過高手無數,也是廣見洽聞,只沒想到眼前年僅雙九的小姑娘家,竟有如此見識。
他一面暗暗稱讚,一面竟想起自己這許多年,好似從未如今日這般,與人相談甚歡了。
從早間一直到現下,兩人午間甚至沒休歇半刻。
念及此,韓烺忽的又想起,她還是個病人,大病未愈的病人。
垂眸看她,那臉色依舊未見紅潤,只是輕顫的長睫,似羽毛般閃動,之下一雙眼眸清澈而專注,似融入了手中的刀裡一般。
韓烺不禁多看了幾眼,心頭起了憐惜的漣漪。
到底還傷著,他總得顧念些不是麼?
可她委實過於專注痴迷,似是看到妙處,竟還輕嘆了一聲,目露稱讚,好似看到了什麼只應天上有的奇景一般。
韓烺不由笑了,這還讓他如何打斷她?
打斷的措辭在舌尖轉了一下,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接著,有人出了聲來,“大人可在?”
韓烺倒沒什麼,聞聲不過一怔,思索是誰在門外。只是房內審刀入神的人,正一手細撫刀刃之上。這聲直喇喇傳進了耳朵,神思一晃,手下也是一晃,繡春刀在她指尖寒光忽閃。
論刀的尖利,此番定是要見血的!
正此時,目光一直落在此處的韓烺一把按住了刀身,他眼疾手快,另一隻手徑直握住了裴真那覆在刀刃上的手,不假思索地將她扯到了一旁。
手被人握住,裴真並未在意,只是未英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著實嚇了她一跳。
未英怎麼突然來了?為何找的還是“大人”?
裴真去看韓烺,同她呼吸近在咫尺的人也正看過來,兩人呼吸交錯,都怔了一怔。
裴真不自在地眨了下眼。落在韓烺眼裡,只讓他覺得那細羽般的睫毛煽動地他手心也像是被細細蹭到,有種輕微卻直傳頭腦的酥麻感。
手心裡的一隻手比新棉還要柔軟。
上次在侯府老太君的那句“生一碗豆子”,突然響在韓烺耳邊。不知為何他耳根頓時一熱,不敢再握著這手,急忙鬆開,那柔軟的手落出他手心之時,酥麻感頓時一緩。
只是對面的人全不知曉他的狀況,淺而潤的唇微微一動,“夫君。”
這一聲,立時讓那酥麻感捲土重來,這次不僅是手心,甚至連著的整條胳膊,都軟了兩分。
這可不能怪韓烺,雖他擔著個欺男霸女的名頭從不辯解,可他從未同女子有過肌膚之親。
若說上次在侯府還算逢場作戲,今次他將她握在手心,可就是自發之為了!
耳根的熱向上蔓延,韓烺耳邊像是被火苗燎到,他心頭突突快跳了幾下,瞧著她的側臉神思一蕩。
而然那被人握住了手的人卻渾然未覺韓烺的變化,半點旖旎情思也無不說,反而心裡對韓烺升起十二萬個戒備——畢竟未英突然出現,到底是為何,她半分不知情!
“大人可在?”外間又傳來了未英的問話。
這一回,終於將兩個各自思索的人,叫回到了眼下。
“夫君,好像是魏央。”裴真謹慎道。
韓烺恍然應了一聲,收回了目光,神思歸位,將繡春刀收入刀鞘,他不禁囑咐道:“刀劍無眼,夫人須得小心。”
韓烺起身往前廳去,裴真掀起眼簾看向他的後背,暗暗品了品這十個字。
他是何意呢?
未英進來的時候,見兩人均已上首落了座。
自昨日進了府,他便沒能同他的阿採姐好生說上幾句話,一旁那正襟危坐的老男人也不曉得是何心思,明明不過是替人家沖喜,倒是黏住了新娘子,他不得不懷疑,老男人獨守空房二十幾年,恐怕是要按捺不住了!
他耐著性子行禮問安,對於裴真投來的疑問目光,他遞去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
“你來找我?”韓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