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在揚州歇得極好,容光煥發的錦衣衛指揮使訓起人來,只把人訓得恨不能找根繩子勒死自己。
揚州府錦衣衛駐地人並不多,一位百戶一位總旗,旗下僅校尉八人。當下總旗和六名校尉都已奔赴江都,百戶親自來到他們指揮使大人身前請罪,雖然百姓之間的事,錦衣衛多不插手,由衙門處置,可牽涉火梅教這等邪教,錦衣衛自然有職責。
況且,年初,韓烺便下令讓江南各駐地錦衣衛,密切關注火梅教的舉動。
揚州駐地的錦衣衛百戶姓滕,滕百戶前半月忙著操辦兒子的喜宴,江都出了事,他才後知後覺,完犢子了。
當下滕百戶被韓烺冷嘲熱諷訓了一頓,老臉通紅,心裡卻感激不盡,出了這等大事,沒把他革職查辦,那就是天大的恩典。
韓烺怎麼不知道他的心思,說不忙,“我給你機會讓你戴罪立功。今日起,由你負責專查火梅教來龍去脈,辦的好了,調任你金陵駐地千戶,但若是辦的差了,本指揮正愁沒人開刀。”
滕百戶冰火兩重天,沒有可選,頭叩得砰砰響,“指揮使大人放心,屬下粉身碎骨,也不負大人所望。”
“我信。”韓烺呵呵笑。
滕百戶得了韓烺手信,立時就聯絡金陵駐地錦衣衛不在話下,且說韓烺問了裴真可要陪他往江都去一趟。
他問得時候,一雙眼睛已經給出了期待。
“夫君莫要再拐彎抹角試探與我,我自是去的。”
韓烺說這次非是拐彎說話,“到底那江都是出事之地,為夫當然要把夫人的安危放在首位。”
裴真搖頭,坐在繡墩上仰頭看他,“若是那江都暗藏危機,夫君會直接將我留在揚州,根本不會多餘一問。”
韓琅訝然,見她乖乖地坐在繡墩上,仰著頭看著自己,臉上滿是確信,抑制不住地笑出了聲,彎腰直接將她從繡墩上抱了起來。
嚇得裴真急急摟住了他的脖子,被他蹭上了鼻尖,“我的夫人,總算不傻了!”
說得好像之前裴真很傻似得。
“我本也不傻。”裴真為自己辯解。
“那倒是,畢竟連我都......”韓烺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
裴真瞧瞧他,他也正看過來。
“夫君?”她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韓烺臉上的笑意卻淡了下來,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拍拍她將她放了下來,“那就收拾東西吧,兩刻鐘以後動身。”
他大步出了屋子,裴真看著他的身影,眉頭皺了起來。
“畢竟連他都......”裴真回想他方才未盡的話,“都......被騙了嗎?”
裴真心頭一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她是應唐沁請求來的,夏南夏西都跟在她身邊,韓烺怎麼會知道她曾經騙過他?
或許是唐沁曾騙過他吧!所以他才這般話頭斷開,態度一變。
裴真暗自猜測,聽著外間已經收拾起來,只能放下心思,準備上路。
江都離得很近,他們安頓下來,才不到午飯時候。
韓烺立時去了縣衙。
因為有錦衣衛出馬的緣故,這個案子已經不是知縣衙門說了算了。坐等致仕的知縣大人一臉頹色,見著韓烺來了,連連拱手作揖,“指揮使大人有什麼需求儘管提,下官一定全力配合。”
韓烺並不同他理會,直奔大牢而去。
相一帶著幾個徒弟遁了乾淨,這許多日子下來,根本找不到人。顯然,火梅教已經有能力,把人藏匿到連錦衣衛都找不到的地方了。
被抓進天牢的,都是痴狂教眾和愚昧百姓。
“沒供出什麼有用的東西?”韓烺問揚州府先行過來的那位總旗。
總旗道沒有,“普通百姓倒是害怕,願意說卻說不出什麼,他們甚至不知道相一是誰。那幾個入教已久的教眾多不開口,且他們沒有直接參與火燒竇家之事,不好直接用刑。”
這倒是不錯。
教眾也是受害群眾,若是隨意用刑,免不了落下一個官府欺凌無辜百姓的名聲。
這對於本就被火梅教控制輿論的江南來說,弊大於利。
韓烺聽了點頭,看了這總旗一眼,走到關押教眾和犯事百姓的地牢前,道,“你做的不錯,是不能隨意施行,咱們是朝廷,講理的朝廷,有罪的就是有罪,無罪的就是無罪。”
話落了音,一直竊竊私語的牢里人,靜了下來。
韓烺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