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看到楚狂人的一剎那,就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
也正是因此,他不再想推脫這一戰,反而是以這一戰為榮。
天下英雄輩出,可不是隻有一個浮萍蒼生啊!
苦行頭陀心中想著日後浮萍蒼生見到楚狂人的模樣,不由微笑。
——不過,讓楚狂人都這麼在意的那個年輕人,在靜梵七關的最後一關之中,能夠有怎樣的表現?
這,也讓苦行頭陀,更是期待。
……
寂寞。
冷。
風子嶽坐在長明塔頂,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
現在的這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實。
斷臂,目盲,劍法天下第一。
長明塔的燈光,照遍五羊城,城外一片喧囂,似乎是為剛才的那一場大戰的混亂不堪。
死了那麼多先天高手,天武大陸的局勢,又要大變了吧?
風子嶽渾身一顫,忽然發現自己腦中,又自然而然地冒出這樣的想法。
就好像——重生的那些事情,只是發生在夢裡,自己只是在長明塔頂打了個盹,這個時候醒來,一切都恢復到現實。
萬劍山莊,只有他風子嶽一人,父母、朋友、愛人,都早已離去。
他的劍法更強,天下無人可敵,就算是齊聚天武大陸的高手,也不可能有人勝得過他。
這裡是武林聖地,是萬眾膜拜的長明塔。
這種感覺,真實無匹。
“不——不對——”
風子嶽搖著頭,在另一個時空之中,他過著不同的人生,他重生回到十四歲的時候,救了妹妹,救了母親,救了風家。
他的老師還在,他的朋友還在。
小蝶,也還在。
風子嶽分明記得小蝶柔荑的溫度,也記得清清楚楚,他們結成良緣,共赴天外。
他只是在大昭寺中,踏入了靜梵七關的試煉而已。
所以,這一切,就都是虛妄!
連自己,也都是假的!
那——那這種假相,該如何是好?
外物的幻相,只要一劍揮去,破滅一切,就可以度過,但是,如果自己是假的,那該怎麼辦?
一劍將自己了結?
風子嶽搖了搖頭,如果要做出這樣的行為,那就不是他風子嶽,這也不可能是透過靜梵七關之法。
如果這樣可行,那自盡的弱者,早就應該成功了。
他陷入了沉默的思考之中。
……
“風子嶽已經踏入第七關有兩個時辰了……”
從一早天色剛亮,到如今日上三杆,風子嶽在第七關之中耽擱的時間,比任何一關,都要長。
玄葉和尚等人,也不由都開始擔憂起來。
“就算是那位楚狂人,透過第七關,也花了一日的時間;在此之前,最厲害的大師,透過第七關,也要用到四日……你們擔心什麼?”
雲蔚雪對大昭寺的熟悉,說不定還在這些首座之上,他高聲呵斥,這些首座也是不敢回嘴,只好尷尬苦笑。
“我倒是聽說,這靜梵七關,乃是佛祖設定,就算是佛祖本人,要透過這第七關,也要一日夜的功夫,以全陰陽變化之道,才能徹底看清真實與虛偽,才能踏出最後一步!”
藏經閣的首座玄隱和尚,倒是博覽佛經,這麼生僻的事情,都能夠引經據典。
“也就是說,無論誰,想要突破第七關,都不可能超過一日夜的極限!”
“對啊,就是那楚狂人,也是整整一日夜!這個極限,不可能再突破吧?”
“那還用說,佛經當中都有記載,要穎悟自己的前世今生,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就算是一日當做一生,一夜當做一死,那這十二個時辰,日月輪轉,還是不能避免的!”
一眾和尚竊竊私語,倒是引得三大宗師注目。
“還有這種說法?”孫雲鶴喝了一口酒,嘖嘖稱奇。
“倒也不是沒有根據……”佛道雖然不同源,但關於對自身的認識上,卻是殊途同歸,終究歸於大道,雲蔚雪皺起了眉頭。
“日則光明,代表生,夜則黑暗,代表死,日夜輪迴一次,在靜梵七關之中的覺者,才能領悟生死變化之理,按道理說,也只有到這個時候,才能看破生死之間的虛妄,知道自己到底是真,是幻。”
“就算是那武道本源的楚狂人,也不可能避過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