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涵明白,楊飛所說的這種痛苦,並非無病空談,而是他的切膚之痛。
楊飛言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涵微微一笑:“我不敢說可以安慰你的心傷,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紅袖添香。”
她拿起酒,幫他倒滿,笑道:“應該說是添酒香。”
楊飛呵呵笑道:“不管我們裝得如何豁達,也不論我們裝作怎樣的無所謂,愛過的人,總會藏在心底某個角落,哪怕你說忘得一乾二淨,也總會在某種時刻跳出來提醒他們曾經存在過。”
李涵道:“難怪你能出書,說話頭頭是道。你啊,不要太看透了,人的精神是件很奇怪的事,一旦鑽了牛角尖,就很難跳出來。所以世間才有了那麼多殉情的傻瓜!”
楊飛道:“能殉情的人畢竟是少數,這個世道就更稀罕了。真正為了情而死的人很少,那些看不開的,多半也是因為受不了世俗的眼光,或是受不了周遭人的打擊,甚至只是一時意氣用事,半非真的為了情而死。”
李涵道:“照你這麼說,這世間就沒有情種了。”
楊飛道:“情種還是有的吧,但肯定不多。物以稀為貴,所以一旦出了一個這樣的,就會千古傳唱。”
“你啊,被你這麼一說,那我們談情的人,反倒顯得庸俗了。”
“也不,情動之時,畢定是真情。只不過,我們把情當成了恆定不變的東西,卻不知道情是個變數。這世間真正完全一成不變的東西,我不知道有沒有。”
李涵忽有所悟,發出一聲悠然的長嘆。
院外傳來門鈴聲和喊話聲:“李涵!李涵!我知道你在家裡,你給我出來!”
楊飛道:“好像是段志平的聲音。”
李涵道:“不必理睬他。我給你倒酒。”
楊飛道:“真不見他?”
李涵道:“有什麼好見的?不見!”
段志平在外面繼續喊話,同時不停的敲門:“李涵!開門!我知道你在家裡!你別想躲著我,你躲得過初一,你躲不過十五!”
李涵拿起手機,飛快的撥了三個號。
楊飛看到她撥的是110,不由得笑了笑。
“我只能報警,我太瞭解他了,我要是不給他開門,他能在這裡折騰一個下午!”李涵報完警,無奈的搖了搖頭。
楊飛道:“這麼說來,他也未曾放下你?”
李涵冷笑道:“你說得對,情,就沒有不變的。他的確沒有忘記我,但他也早就愛上了別的女人。我要是知道他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勤快,我就不會和他有過那段……”
楊飛還以為她是說笑的,一個大男人,還能在門外鬧騰半天?
沒想到,接下來的十幾分鍾,一直到警察到來,將段志平帶走,他都在門外砸門、喊叫,也不怕擾民!
楊飛對這種男人,真的是無語了:“丟男人的臉!”
李涵忍俊不住,笑道:“那你不會這麼糾纏女人嗎?”
“如果這個女人,是我的客戶,我也許會多纏一會兒,但也不至於死纏不放。人比動物高階,就是因為會用腦子。一個男人,要是不想用腦子,又想征服別人,那他註定會是個悲劇。”
李涵莞爾而笑。
楊飛喝了酒,中午就沒有離開,而是在李宅休息。
負責華藝的金大寶,還是第一次看到,楊飛對一張唱片如此上心。
這張唱片,還不是公司藝人出品的。
從選曲到錄製,再到發行,楊飛都過問了。
但也僅僅只是過問,並沒有給予更多的意見。
楊飛是這樣吩咐金大寶的:“她給我們多少錢,我們就做多少事,花光她的錢為止。但問耕耘,不問收穫。”
金大寶對此很不理解。
要說飛少不關心吧,他又關心得有些過分。
要說他上心吧,又好像真的漠不關心。
得了,反正飛少說什麼就是什麼,不必多想。
凌瑤的唱片,是華藝出得最快速的一張。
不出楊飛所料,這張唱片的發行量,慘淡異常。
唱片的宣發,本就是無底洞,一百萬看似很多,但很快就花光了。
凌瑤投入了一百萬,這是她唯一的房產抵押的,可謂血本無歸。
這場失敗帶給她的打擊,不僅是精神上,更是財務上的。
凌瑤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她不但事業失敗,而且面臨無家可歸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