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旺現在上課比以前有進步,不再想著逃課,不再坐得筆挺睡覺,也能睜眼看兩眼黑板聽兩耳朵老師講課,而且作業也儘量自己做,不會『逼』著別的同學和二旺給他做。
林嵐這個老母親特別欣慰。
三旺卻跟她嘀咕,“娘,我大哥這是坐習慣了。”
以前屁股上帶尖兒坐不住,這會兒經過了疼、更疼、痠疼、癢疼之後,終於坐住了。
林嵐點點他的腦門,“你大哥坐住了,以後就專門對付你。”
這小子比大旺還坐不住呢,真的是屁股帶尖,屬猴子的。
三旺:“…………”難道我不是你親兒子嗎?
“都快點,大隊要殺豬啦!”大旺在外面喊。
一聽說要殺豬,屋裡炕上念菜譜聽收音機的麥穗二旺也忙下來,戴著林嵐設計韓青松幫忙縫的耳包。
小旺也把口琴裝進自己的琴套裡,跑去放在桌上,自己乖乖地戴上狗皮帽子。
聽菜譜聽得一嘴口水的三旺擦擦自己嘴角,一把抓起弟弟的手,“咱們先去。”
林嵐忙道:“別讓小旺看殺豬的,嚇著他。”
小孩子們就是這樣,越害怕越要看,回來又做噩夢。
比如三旺這小子,看了一次殺雞,嚇得做了三天噩夢,總是夢見那雞已經被割斷了喉管,還滿園子撲稜著飛呢。
村裡們孩子都這樣,林嵐也沒特別拘著他們不讓,不過小旺特殊點,她自然還是要注意些。
麥穗道:“娘,我給小旺捂著眼睛。”
林嵐就讓他們先去,她收拾一下,拿個盆,到時候分點豬血下水的回來。
不只是孩子們,全村盼著分豬肉都盼半年了。
因為殺豬,連學校都放假呢,韓青平也怕自己去晚了只剩下不好的部位。
這時候社員們只分定額的口糧,家裡沒有多少餘糧,所以豬和牲口都是生產隊集體養。
一個生產隊少的養十幾頭,多的養二三十頭。除了上交屠宰組的任務,剩下的社員們分,一年分幾次豬肉,麥收左右一次,十月底一次,過年那幾天再分一次。
豬肉自然也是按照人四勞六分的。
負責殺豬分肉的是村裡固定的幾個男人,在生產隊以前他們家是屠戶賣豬肉的,後來集體勞動他們就不能再自己殺豬也就不幹這營生。
董槐花看見林嵐幾個,立刻就跑過來,跺跺腳,“這天兒冷的,還沒臘月呢,要凍掉耳朵了。”
林嵐指了指自己頭上,“你怎麼不戴帽子?”
董槐花:“就一會兒功夫,戴什麼帽子啊。”
她看見秀雲娘就招招手,“秀雲呢?”
“她嫂子和孩子傷風了,擱家給熬薑湯呢。”秀雲娘裹得嚴嚴實實的,走到林嵐跟前,又看看幾個孩子,笑道:“大旺沒事了吧。”
大旺前陣子捱打,雖然大部分人不知道咋回事,但是看他每天走路一瘸一拐的,那也知道不對勁。
秀雲娘還給送過自家調配的跌打『藥』酒,莊戶人幹活經常會有磕碰,自家有方子就常年備著。
大旺臉上無光,卻還是感謝秀雲娘詢問,“大娘,我好了。”
秀雲娘開心道:“好了就好,以後可別惹你爹孃生氣。”對於她而言,孩子捱打就是惹爹孃不高興,犯錯不犯錯倒是其次。
“來了,來了!”人們激動地喊著。
隨著幾聲豬的慘叫,蹄子捆住的大肥豬就被摁上條凳。
兩個男人摁著後腿,一個男人摁著身子,『操』刀手拽著耳朵,在脖子下面一刀進去,那豬的聲息就弱了。
隨著刀子ba出來,一股鮮紅『色』的豬血就湧出來,嘩嘩地落在下面的大盆裡。
然後就是下一頭……一個生產隊殺四五頭豬。
“殺豬了殺豬了!”大人孩子都驚呼著。
小孩子嚇得臉『色』蒼白,有的不敢看就捂著眼睛又好奇就從指頭縫裡看。
大旺盯著看,二旺微微蹙眉,有些不忍,三旺小黑臉都嚇白了卻還去捂小旺呢。
結果小旺已經紮在姐姐懷裡,反而被三旺無意識地掐得肩膀生疼。
二旺看了大旺一眼,見大哥兩眼發光,半點也不見害怕,“大哥,你不怕?”
大旺一臉興奮:“怕啊。”
麥穗:“豬被殺了,好可憐啊。”
大旺看她一眼,“你不吃?”
麥穗:“當然……加蘑菇燉燉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