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少年依舊不死心,問個不停,可符鳳已經無話可說了。
由於兩人都不想聊關於自己的私事,這樣的尷尬的聊天也就漸漸戛然而止。
但不說話會把人給逼瘋的,於是兩人每天的例行問話還是有的。
“天亮了嗎?”
“應該亮了吧,護士都來巡房了。”
“不知道給我換藥的護士姐姐漂不漂亮。”
“你可以幻想一下。”
“我們這樣算不算不死不滅?”
“你死了這條心吧,都是有期限的。”
“……”
“醫生說我最多隻能活七年。”
“我不想活那麼久,會拖垮家裡的。”
“那你就爭取早點醒來。”
“其實我並不是很想醒過來。”
“為什麼?你就忍心讓你的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
“他們……”
少年沉默了,符鳳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他,自己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裡去,哪有底氣去安慰旁人呢。
他們的對話因此而暫停了好幾天才慢慢恢復了尬聊。
只是符鳳更多的時候是在想她醒來後會怎樣,雖然沒有缺手缺腿,但是荒廢了那麼久的身體還能動的了嗎?
她會不會成為家人的負擔,如果她再也走不了,只能坐著輪椅度過下半生,她還想不想醒過來?
這樣的設想讓符鳳的心情有些低落,對未知的恐懼讓她忽然並不是那麼的想醒過來。
即便是她醒了過來又如何,她的人生早已脫離了原來的軌道,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從新開始的勇氣。
而且若是此時她醒了過來,父母在她和弟弟之間,若是隻能選擇一個的話,她從來都不在考慮之列。
符鳳連那百分之一的可能都不想去知道,或許她該撐到弟弟讀完大學,有能力照顧自己了再醒過來才是正確的。
但這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能不能醒過來還只是未知數。
她也不想看到父母那麼辛苦,更加不想給父母增加負擔,符鳳開始考慮最壞的結果了。
若是她殘廢了,該如何養活自己。
只是符鳳找不到答案。
她最引以為傲的事情從不都不是不可取代的,負重前行讓她活得戰戰兢兢。
等到她得以重獲短暫的自由時,這個問題還是沒有答案。
符鳳看了一眼同病相憐的病友,眉清目秀的少年,大概也就在讀高中,還那麼年輕,怎麼就那麼想不開呢?
他的父母來看過他一回,來罵他狠心,罵他不替他們著想還盡給他們添麻煩。
對了,他們有四個男孩,這少年排第二,所以他們不稀罕。
那次之後符鳳就再也沒有聽到少年開口了。
他們都是屬於安安靜靜地存在的那一類。
符鳳很想去握住這少年的手,他就像是自己的弟弟一樣,可是她做不到。
或許她該附身在人身上,那樣的話她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暢所欲言,可是她做不到。
真的是很奇怪。
不過她該回家看看了,符鳳聽著樹枝上的鳥兒在嘰嘰喳喳的歡叫,或許她可以選擇做一隻飛鳥。
那樣的話她就可以飛回家了。
不過要飛那麼遠,符鳳想了想,還是算了,去做車可能比較方便。
只是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累了。
而且……
這醫院附近怎麼那麼多的貓貓狗狗啊?
符鳳被那綠幽幽的貓眼盯著,不由得膽怯了幾分。
還是狗狗看上去比較親切。
可不管是貓是狗,符鳳只想要退避三尺。
但是她……
汪……
又成了一條狗。
怎麼回事?
符鳳回想起少年說過的話,他說他成了一隻老鼠。
自己不也附身在一隻蚊子身上。
可是蚊子應該是她選擇的吧。
這時間好詭異。
符鳳正想著心事,突然被貓叫給驚到了,大叫一聲,然後趁著黑貓擺出進攻姿勢的時候落荒而逃。
她可不想和一隻彪悍的黑貓打架,她還有正經事要做呢。
但是一隻在城市裡流浪的狗狗並不是太受歡迎。
符鳳儘量表現的友好一些,可還是被嫌棄的很啊。
看來搭便車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