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吃幾個熱雞蛋是一個很好的事情。
用水瓢在屋簷下的水甕裡舀了一瓢冰涼雨水,把雞蛋放進去冰一冰。等雞蛋的熱量讓水溫上升,雞蛋本身就已經不那麼熱了。
茉莉一點點的扒開雞蛋殼,扯去那層蛋膜,才遞給他。
蛋黃五成熟,還流油,這種火候的雞蛋最好吃。
……
看著手中的雞蛋,周生的雙眼中沒有神色。
他低聲說:“我剛剛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我總感覺不吉利……”
“夢都是反的”。
“可是夢由心生”。
茉莉的指尖捏著雞蛋殼,薄薄的,粗糙的,她淡淡說:“每天能吃飽飯還有什麼不好的嗎?不用擔心被別人殺死,不用挨餓受凍,不用拿自己的身體去換幾口吃的。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好了,所以就不要去想更多……”
“你很懂得滿足,可是我卻不是一個懂得滿足的人。我感覺到危險,所以我要繼續走,走得更高。直到沒有人再能對我產生危險。只有這樣才是安全的,才不會去要飯,去拿身體換飯吃……”
“嗯~~”她思索了一陣,用屋簷上流下來的雨水洗了洗手,轉身說:“那你就繼續走吧~~”
“然,理應如此!”
……
……
大黑傘,黑衣,黑色雨靴。
他是一抹黑色,走過雨水,濺起泥漿。
走,往哪裡走,這是一個問題。
他去了中央城主府,看著那高高的府門,裡面就住著那位統治這座界碑之城的城主大人。
府門前沒有看守,因為不需要。
傳說中的界碑,或許,就在這裡面。
靴子踩在積水上的聲音很好聽,就像有人喜歡踩在落花上,聽那種啪嗒,噗嗤的花碎聲。
府門前的白玉石獅子旁邊蹲著一個黑衣人,他的身體有節奏的顫動,把落在他身上的雨點都抖落。
真是萬油不沾身。
黑衣人吹著笛子,笛聲悠悠。惆悵,淒涼,委婉……
笛子中有一把劍,當人來臨,劍自然出鞘。笛聲歇,劍出,淡!
……
……
一把袖珍小劍,頂多刺個窟窿,哪能殺人?
劍來。
劍斷。
人亡。
黑衣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就這麼死了,身體化為一堆方塊碎肉,似乎是被某種魚線切成豆腐塊。
周生的眼睛眯著,雨水順著髮絲流落到臉頰上,順著下巴滴落到脖頸中,涼涼的,粘粘的,很不舒服。
他沒有看清黑衣人的劍,自然也沒有看清比那把劍更快的線。劍先出,線後至,後發制人。線比劍快。
一個白衣宮裝女人從雨巷中走出,每一下都能踩出一朵蓮花。步步生蓮,實際上,那些蓮花都是水做的。
線在她手中,就是繡花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