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原本已經下定了決心的趙歇重新動搖,忍不住慢慢走回了自己的王座緩緩坐下,許久後才顫抖著說道:“這麼說來,寡人已經是非死不可了?這個時候就算寡人重新讓李郡尊擔任邯鄲郡守,皇帝和朝廷也容不下寡人了?”
“當然容不下。”邵平一句話直接粉碎趙歇的最後希望,說道:“大王你只要站在皇帝的位置上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你會不會還容得下已經生出了謀反苗頭的你自己?還有,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大王你這幾天密議的事,無論如何的殺人滅口,恐怕也遲早會傳進皇帝陛下的耳朵裡。”
趙歇的臉色徹底灰白,旁邊的許詳忙上前兩步,想乘著這個機會慫恿趙歇拼死一搏,不曾想邵平卻又搶著說道:“不過嘛,大王如果想要活命,想要保住榮華富貴,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臣下感念大王恩德,這次入宮弔喪,就給大王你帶來了一樣可以救命的東西。”
“什麼東西?”趙歇下意識的飛快抬頭。
邵平不答,只是伸手入懷,從懷裡掏出了一份簡牘,趙歇見了焦急,推開準備上前替自己接過簡牘的許詳,直接衝到了邵平的面前親自接過簡牘,可是展開簡牘仔細一看時,趙歇卻又傻了眼睛,原來這份簡牘,竟然是一戶趙國百姓控告趙歇獨生兒子趙賈縱容門客,打死他們家人的文書。
“邵御史,這東西怎麼能救寡人的性命?”趙歇奇怪問道:“寡人的兒子縱容門客,打死糾正他們不法行為的司寇官寺假佐,事後又仰仗寡人的權勢向司寇施壓,逼迫司寇官寺不得追究這件事,這是讓寡人罪上加罪,如何能救寡人的性命?”
“大王放心,一定能救。”邵平沉聲回答道:“明天的朝會上,大王你只要把這道簡牘公諸於眾,先將你的太子拿下問罪,然後再上表朝廷,主動請求皇帝陛下懲治你的教子不嚴之罪,廢除你的王爵,臣下就可以擔保你能逃得活命,還能保住榮華富貴,世世代代享受不盡!”
“你的意思是?”趙歇終於明白了邵平的意思,說道:“讓寡人以王爵為交換,換取皇帝和朝廷對寡人法外開恩,不加死罪?”
邵平坦然點頭,旁邊必須依附趙歇才能享受榮華富貴的許詳則一聽急了,忙向趙歇伏地拜倒,連連頓首說道:“大王,千萬不能這樣啊!千萬不能這樣啊!大王你可是趙國的王室之後,祖宗的江山來之不易,大王你千萬不要聽這個卑鄙小人的無恥言語,拱手讓出趙國的社稷江山啊!”
“大王,恕臣下直言,趙國的江山社稷確實來之不易,可是你有資格坐這個江山嗎?”
邵平懶得和許詳辯駁,只是直接向趙歇說道:“想必大王你自己也非常清楚,張耳和陳餘兩個奸相當初之所以擁立你為趙王,不過是想借著你的旗號收買趙國人心,壓根就沒有真的把你當做大王尊重。後來兩個奸相束手就擒,出錢出力的也是朝廷軍隊,大王你在期間不但寸功未建,還幾次坐視張耳奸相反覆無常,背叛皇帝倒向西楚,趙國的子民,如何可能真心擁戴大王你在趙國稱王?大王你的功勳德望,又如何配得上趙王的頭銜?既然德不配位,索性還不如自己交出去的好。”
“住口!你這個朝廷派來的走狗!閉上你的狗嘴!來人!快來人!把這個匹夫拿下!拿下!”
許詳徹底忍無可忍,大聲叫嚷著逼迫殿上衛士把邵平拿下,但是因為趙歇沒有開口的緣故,殿上的衛士卻不敢有所動作,只是看著神情猶豫的趙歇等待他的命令。邵平也知道趙歇此刻心中天人交戰,便又說道:“大王,懸崖勒馬還來得及,是生是死,也已經在你的一念之間,臣下言盡於此,你請決斷吧。倘若你真的決心拼死一搏,請現在就把臣下拿下問斬,臣下也早就抱定了回不去的決心。倘若你願意懸崖勒馬,明天的朝會上,就請把這份簡牘公之於眾,然後主動上表請求朝廷廢除你的王爵。臣下估量,以我們皇帝陛下的寬厚仁慈,最起碼也會給你留下一個侯位,還有幾個縣的食邑,讓你逍遙終身。”
“寬厚仁慈?”趙歇直接笑出了聲音,說道:“確實是寬厚仁慈啊,不然的話,皇帝陛下怎麼會想方設法的把你安插到寡人身邊?等著這個機會對寡人說這些話?”
“如果皇帝不是寬厚仁慈,又怎麼會讓臣下來到大王你的身邊呢?”邵平回答得更加直接,說道:“這是皇帝陛下好心為大王你安排的退路啊,至於大王你願不願意走這條路,就看大王你願不願意接受皇帝陛下的這份好意了。”
趙歇臉色灰敗的垂下了頭,半晌才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先回去吧,讓寡人考慮一夜,明天再做決定。”
邵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