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辭別了客舍主人繼續北上返回燕地,還和其他的行人一樣走的是馳道大路,路過亭舍的時候,那高大男子還特意駐步,觀看張貼在亭舍門外的各種官府告示,而當看到沒有任何異常後,那高大男子長滿癩瘡的臉上還微微一笑,心道:“果然沒有通緝我的告示。”
樂極生悲,那高大男子正暗暗得意的時候,一個穿著簡陋皮甲的男子突然從亭舍裡衝了出來,衝著守在亭舍外面的亭卒大聲嚷嚷道:“剛收到的上面命令,從現在開始,凡是有八尺高的男子從這裡路過,全部給乃翁就地拿下仔細盤問,問不清楚有可疑的,全部給乃翁抓進來請他吃牢飯!”
“諾!”
亭舍外的幾個亭卒大聲唱諾,那高大男子則臉色一變,趕緊就往前走,誰曾想那穿著簡陋皮甲的男子已經注意到了他,先是奇怪說了一句怎麼這裡就有一個?然後趕緊衝那高大男子喝道:“站住!從那裡來的?到那裡去?把傳引拿出來?”
高大男子下意識的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閉目嘆了口氣,睜開眼睛後,那高大男子再不遲疑,馬上就發足狂奔,後面的亭卒看出不對,忙全部起身就追,一邊追一邊大吼,“站住!站住!給乃翁站住!”
也還好,韓信本來就身高步大,又在多年的軍旅生活中鍛煉出了一身好體能,撒腿狂奔間,最後還是甩掉了那些步行追擊亭卒,之前最先發現韓信的那個亭長,騎著亭舍裡惟一的一匹馬,倒是成功追上了韓信,可是他從背後刺向韓信的銅戈卻被韓信回身抓住,較力爭奪間,那個武藝平平的亭長還被韓信給拽下了馬,他的馬匹也被韓信乘機搶走,騎上馬逃向了東面的朐縣方向。
雖然沒能一舉拿下用特殊手段變了容的韓信,但是這也足夠了,發現韓信的亭舍把訊息報告到了郯縣城,郯縣漢軍立即派出了一隊騎兵快馬追趕,同時以最快速度聯絡朐縣,讓朐縣這邊幫著前堵後追,朐縣這邊在收到馮仲命令後,本來就已經有一定準備,確認了疑犯很有可能逃來了朐縣,朐縣守軍更是不敢怠慢,除了在大小道路嚴防死守外,又立即派人聯絡北面的齊國贛榆守軍,讓他們也幫著攔截搜捕,所以留給韓信的選擇,也只剩下了掉頭向南,或者是在中途向北轉入沂蒙山區。
出於求生的本能,韓信最後還是下意識的選擇了向北進入沂蒙山區,然後也還是在逃進了深山老林驚魂稍定後,韓信才定下心來分析自己為什麼會被發現,結果只是稍一盤算,韓信就懊悔得直拍額頭,無奈說道:“我怎麼把那個匹夫給忘了?那個匹夫和我相處那麼多年,還能不清楚我的脾氣性格?我的聲南擊北騙得過別人,怎麼可能騙得過他?我的身高特徵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
懊悔完了,又抬頭看看已經枝葉凋零的沂蒙山區,韓信不由臉上笑容苦澀,自言自語道:“好了,先不說能不能逃出去,就算能夠逃出去,等我到了燕國,最適合臧荼那個匹夫起兵的冬季,也肯定已經過去了。”
韓信或許這一輩子都沒辦法抵達燕地了,因為他的情況被報告到了他的老上司馮仲面前後,馮仲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馬上就吩咐道:“去文和齊相朱雞石聯絡,請他在齊地嚴密設防,但凡是身高八尺以上,臉上長有癩瘡的,全部拿下審問!我就不信了,他臉上用生漆塗出的癩瘡,能夠在兩三個月以內重新長好。”
“相國,你怎麼知道韓信那個匹夫臉上的癩瘡是用生漆塗出來的?”在場的一個文吏好奇問道。
“是那個匹夫作死,自己告訴我的。”馮仲得意獰笑說道:“他給我當親兵的時候,有一次閒聊,對我說過晉國著名刺客豫讓的故事,說豫讓為了刺殺一個叫趙什麼的來著,用生漆塗在身上長出癩瘡,又吞下了燒紅的木炭變聲,說這個故事的時候還神情十分嚮往,象是想要效仿一樣。所以才聽說他現在臉上長有癩瘡,我就知道是生漆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