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心亞回過頭看了一眼,猛一下站起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眼前的臉那麼熟悉,發生在天恆的那一幕歷歷在目:
——“浩哥,這裡太危險,不宜久留。”
——“浩哥!再不走來不及了!”
——“童小姐,跟我走。”
——“再不走來不及了!”
——“你要是再不走,浩哥也走不了。”
——“童小姐,別怕,我會安全護送你們離開這裡。”
——“大哥沒事,他正在外面等著你。”
——“童小姐,大哥在等你,他吩咐我要將你安全……”
而他從進門以後都沒有看童心亞一眼,完全當她是陌生的存在,視線只放在沈遠東身上,他站定,開口便說:“沈遠東,別來無恙。”
聽得出來這話裡的戾氣收斂了不少,但言語間還是狂傲的。
沈遠東看見楚雲闖進來一點也不驚訝,旁若無人地喝茶,自顧自看了眼杯子,然後評價,“不虧是口口相傳的好地方,茶不錯,水也好,環境也一絕。”
可是這屋子裡沒人接話,顯然都沒心情。
童心亞突然感覺心跳快得厲害,兩邊的太陽穴也一下一下突突跳著,她不明白曾在許浩安身邊出現過的人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細細一想,自從天恆之後,這人再沒出現過,直到這一刻。她不清楚這人為什麼而來,她看過去的時候,他正好也看了她一眼。可就是這一眼,讓她突然就踏實了下來,一堆陌生的人裡,有這麼一張曾見過的臉,就像鎮定劑讓她突然就覺得不是孤軍奮戰,雖然她不清楚他是敵是友,可是跟沈遠東不對付的人,至少可以歸結為盟友。
沈遠東*突然開口,“楚雲,我好歹是長輩,對我指名道姓會顯得你很沒教養。”
“沈遠東,你也好意思跟我談教養?你也配!”楚雲直接上前兩步,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正好擋在了童心亞身前,“你今天缺席那個重要的會議,明天外界該揣測你是不是在南城站不住腳或許已經遭了報應。”
童心亞本想往後退,可是腳下絆了一下,碰到了他。
“你又是誰?”楚雲這才轉過身去,一臉疑惑地看著童心亞,“為什麼和這老東西在這?”
童心亞愣住,他居然不認識她,居然問她是誰。在天恆明明就是他帶著她和彭佳樂、周生走安全通道下樓,儘管已過去不少時日她還是記得很清楚。這會兒當著沈遠東的面,她也不好細問。也許他是有什麼策略。
沈遠東敲了敲菸灰缸,“我可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過是因為一個老朋友在我家族旗下的醫院裡病情惡化,我顧念舊情,幫忙他通知一聲他的女兒。僅此而已。”
聽了他的話,童心亞緊張起來,脫
tang口而出,“你剛才不是還說他的病情有好轉,為什麼現在又說病情惡化,你到底把他怎麼了?”
楚雲走到沈遠東跟前,彎下腰去,“你說的老朋友,不會是童文強吧?聽說當初你層在背後搗鬼陷害過他。你會有這麼好心?”說完,他看著童心亞,“你就是童文強的女兒吧,你信嗎?”
他的話太出乎意料,童心亞腦子裡一團亂,來不及讓她細想。她搖搖頭,“不信。”
這一刻,她終於意識到自己今天上了沈遠東的車是多麼草率的行為。
“楚雲,說話得有證據,挑撥離間對你沒好處。況且我就是順利來看看小輩,怎麼樣都輪不到你多管閒事吧?”沈遠東倚老賣老,聽不出好壞。
楚雲乾脆打斷他,“你做事一向最謹慎,以前的舊案改調走的調走,該入獄的入獄,做得滴水不漏。只是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做過,別管過去多少年,想查總能查出些什麼來。你還別不信,我楚雲就沒有查不到的事。”
童心亞聽得心驚,抬頭看著楚雲,越發確定他就是許浩安派過來幫她的。可是他剛才明明就第一次見面的樣子,好像壓根就不認識她。
沈遠東聽了覺得好笑,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後眯著眼問他,“你這是在威脅我?”
一屋子的煙霧終於散了,可是菸灰缸裡沈遠東丟進去的菸蒂卻沒有完全捻滅,還在燃出一截猩紅。童心亞覺得心口悶,可是不敢退出去,捂著嘴忍不住咳嗽起來。楚雲端起案上沈遠東剛放下的杯子,反手就將那一段菸蒂澆滅了。口氣分毫不讓,“用不著。我今天來就是想提醒一下沈老,這裡雖然是南城,可如今時代變了,輪不到你一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