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湧上了一股子苦味兒。
真定一聲令下吩咐下去,白總管便尋了幾大匣子的物件兒來,遠的從豫州光綢到茶葉。近的便是大個兒大個兒的梨子和乾製山楂,都是極家常的東西,可一旦放進了紅漆木大匣子中被打上陸家的封條之後。價值一下子高了許多許多。
庾氏辭行向清河去的時候,便帶著這麼幾大個匣子和極大的滿意走了。
庾氏一走。陸長重也帶著人手往安元謝家去,一來一往八月間,陸十七帶回來了兩個訊息,一是陸長英的婚期終於定在了臘月初十,二是安元的亭長揭竿反了,帶了千百兄弟把謝家給圍了,謝家只守不攻,好賴謝家大宅裡還屯著夠吃一兩年的米糧與菜肉,便很有些巋然不動如泰山之勢。
嗯,因為第二個訊息,所以第一個訊息讓真定大長公主非常不滿意,奈何小秦將軍尚在外追擊符稽舊部,黃參將要鎮守豫州,想來想去派遣了秦堵帶了三千輕騎往清河去,不說別的,只為了要在臘月初十的時候將謝之容接出府來。
陸長英聽聞此訊息,當即又加派了三千人馬,湊了個六六大順去接媳婦兒順便去掀翻亭長。
“為啥謝家自己不出兵?”玉娘蹙眉。
“因為他們沒有。”長亭回道,“謝家統共三千私軍,往日舅舅自恃士家身份,不欲擴充私軍,加之離開建康便以為避開了鋒芒,可誰曾想小小亭長亦敢揭竿而起,與群雄並列。。。”長亭嗤了一聲,“他卻不知古往今來,只有一個劉邦,多的人都成了項羽。有這個膽子反了,卻只有去圍謝家的腦子,若他志在中原便應當避開謝家,從臨近的縣鎮入手。”
玉娘吸了口氣,“可安元是他起家的地方,他當然想紮根在家裡頭再往外走啊。。。”玉娘悶聲想了想,“決心把謝家清理乾淨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畢竟人家想做大事。”
“可沒有任何一個做大事的人會連家門都還沒出就被門檻絆了腳。”長亭毫不客氣地回道,“舅舅託大直接導致謝家無還手之力,可百年謝氏豈非淺薄無根基之輩?謝家在清河紮下的根,聯下的厲害姻親,謝家的聲望。。。哪一條是他惹得起的?那小小亭長想一口吃成胖子,更想一舉揚名,卻未能權衡利弊,憑一腔熱血行事最終反而誤了卿卿性命。”
玉娘聽得腦仁疼,小阿寧卻若有所思。
陸家鐵騎歷經磨難,其中三千兵馬在石猛麾下磨礪近一載,如今世道不太平,將士們雖稱不上身經百戰卻也算鐵血行軍。
小小亭長反了就反了,刀一揮再拿戰馬一衝便沒了,將士們壓根便沒費多少功夫便平定了清河之亂,謝之容順利地穿著大袍從清河出來,歷經近一月的行程方至豫州,陸長英大手一抬留了三千人馬隨行,經來往商賈放出話來,“現今世道是亂,可誰敢耽誤陸家娶媳婦,誰便先做好亡命天涯的準備罷。”
故而謝之容至豫州一月的行程裡,除卻遭了一兩次流民侵襲,便再無他事。
益王符稽倒是想將這樁姻親攪渾,奈何手沒這麼長,邕州舊部又被陸家與蒙拓攜手追得如喪家之犬,建康城內舊勢力如春草一般被風一吹又囂張幾分,整個山河看上去是益王坐莊,殊不知暗流湧動裡究竟是誰會陰溝翻船。
謝家並未讓謝詢送親,許是怕路途中有何閃失,繼承人便沒了。故而派遣的是謝之容的另一位堂兄來,來時剛好臘月初八,暫居別館以休養生息——這算是遠嫁,一路過來馬車顛簸,姑娘家身子骨又弱,被磨得個黃皮寡瘦地去嫁人好看吶?故而若姑娘遠嫁,多半都會早個三兩天到,住在夫家的別院裡好吃好喝地休養一下,爭取到正日子時皮相已經達到了巔峰狀態。
謝之容提前了兩天到,長亭奉命捧著碗臘八粥站在城牆下去接人,至於奉的是誰的命。。。
陸長英不是人!陸長英有了媳婦兒忘了妹!陸長英假公濟私!陸長英道德敗壞!
長亭頂著漫天的風霜,無語凝咽,心頭暗暗怒罵自家兄長,其實再一想想,她當然明白這樣最好,如今的一樁婚姻是契合還是貌合神離,多半在於郎君,女人家沒那麼多的話說,若郎君看重,女人自然活得好,若郎君嫌棄漠視,那女人的日子便不會太好過。
陸長英看重這樁親事更好,至少這樣他們日子過得和滿的可能性更大。
長亭心裡頭這樣想,臉上便閉了眼睛,如女壯士一般去迎接挨在臉上的風刀。
遠遠看過去,一溜紅色,沒一會兒那紅色就近了很多,長亭便見謝之容一身紅狐毛大氅,面罩帷帽搭在身側丫鬟的手背上下了馬車,長亭迎了上去笑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