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進去陪他了!”
馮太太幾乎窒息,馮雯雯也聞訊趕回了孃家,也撲在母親身上哭,聽了她父親這樣說,嚇得連忙道“爸爸,袁平他不是在軍中?或許他有辦法,我立刻找他商量去!”
說著她就衝出了房間,下樓去給丈夫打電話。
房間裡還剩了白心悅,在替馮太太擰毛巾擦拭額頭。
她也是心急如焚,“舅舅,你這時候責怪舅媽也於事無補,舅媽心裡也不好過。當務之急是想想怎麼把表格保出來。”
馮遠征哪裡不知,可政府對*的政策一向是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更何況,他還聽人說,那個不孝子已經證據確鑿。他不是沒有求人,只是*一向是個禁忌,誰都忌諱這個話題,莫說找人疏通了,現在他就是找人探聽情況人家也都退避三舍。
馮遠征一時間也沒了主意,那馮岐山是他的獨子,馮岐山就是再不爭氣,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斷不可能白白看他去死。
馮遠征一夜之間彷彿老了十歲。
王袁平第二天就從軍中告了假回來,他風塵僕僕一踏進馮家的門,就被請進了馮太太的臥室。
他一眼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岳母,一夕之間蒼老的岳父,哭成淚人的妻子,還有煞白著一張臉站在角落裡的小姨子。他能做的也只有說些話寬慰他們。
“爸,媽,你們不要太*心了,身體要緊。”
馮太太聽到他這一句,眼淚又下來了“我的兒啊,我怎麼能不*心啊,我就岐山那麼一個兒子,他要是真有什麼事,我怎麼活的成!”
馮遠征問王袁平“袁平,岐山的事你和你舅舅說過沒有?他怎麼說?有沒有什麼辦法?”
“我舅舅託軍中的朋友打探了,聽說這次他們本來要抓的是王明、羅章龍、徐錫根那些人,還有個叫米夫的*佬。他們早收了線報,知道*要在那裡和*國際來的人開密謀會議,可惜最後還是打草驚蛇撲了個空,只不知道為什麼小舅子會被抓。不過,聽人說從他的行李裡搜出了很多關於*的書,怕不是誣陷……”
馮雯雯不敢置信“哥哥怎麼會有哪些書?難道哥哥真是!”她連*兩字說都不敢說。
每天報紙上都有*被抓、被處決的報道,就連她一個無知婦孺都知道加入*是要掉腦袋的,她幾乎難以相信他哥哥一貫是家裡最聰明最有本事的孩子,怎麼會那麼糊塗。
只有白心悅知道,馮岐山是真的信奉*主義,他上次回家的時候三五成群邀到家裡來的那些人,怕也都是。
他還送了她一本資本論,那本書現在還躺在她的床頭。
白心悅想到這裡驚得跳起來,她連忙衝回房間裡找到那本書,又一股腦兒鑽進了廚房,不顧旁人詫異的眼光,生了盆火將那本書丟進去。
馮岐山已經進了監獄,說不定不日就有人到家裡來搜查,要是再搜到這本書,說不準真要跟舅舅說的那樣,他們全要進去。
白心悅再回到馮太太臥房時,裡面已經一徑的沉默了。她默默走進去,馮太太看著她“你剛才做什麼,突然發瘋一樣衝出去,嚇死我了!”
白心悅搖搖頭“沒,沒什麼,就突然想起些事回了趟房間。”
馮太太唸了她幾句,也就再沒有心神去管她。
這時馮雯雯突然抓住丈夫的衣襟,哀聲求他“袁平,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啊,最起碼,最起碼不能禍及家裡,爸爸媽媽都老了,吃不了苦頭的!我早上看報紙,上面還有篇講*的報道,真的好可怕……”
她說著說著就聲淚俱下,漸漸的泣不成聲。
王袁平半抱著她,柔聲安慰她。
白心悅站在一旁暗暗攥緊了拳,這兩天她也有關注那些報道,就怕在上頭看到馮岐山的名字。政府對*,那是深惡痛絕,絕不留情的。馮岐山在監獄裡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她不過是想著,心就揪痛起來。
馮遠征決定和王袁平去上海看看能不能找到門路。馮太太本來也想跟去,可是身體實在不允許。馮雯雯是嫁出去的女兒,自然不可能再為了孃家四處奔走,何況她還要留下來照顧她媽媽。
白心悅便自告奮勇,跟著馮遠征和王袁平一起來了上海。
馮遠征拍著她得手“好孩子,難為你為你表哥這樣*心,哎。”
他最近都是這樣,話總是說了半句就開始嘆氣。再不是當初那個風光成功的商人。
馮遠征幾乎能預見到,馮家從此要敗了。他現在唯一奢望的,不過是傾盡家產能就出馮岐山,保住馮家唯一的血脈。